1963年2月18日清晨,四九城飄著細雪。
陳樾站在外交部大樓的窗前,看著院子裡幾個工作人員正在清掃台階上的積雪。他的手指在玻璃上輕輕敲擊,發出有節奏的噠噠聲。玻璃映出他略顯疲憊的臉——昨晚他幾乎通宵研究白象新采購的武器參數,眼睛裡還帶著血絲。
"看這個。"張軍長走過來,遞給他一份電報。紙張在傳遞過程中發出輕微的沙沙聲,"白象代表團的車隊已經到長安街了,前麵還有警車開道。"
陳樾接過電報,掃了一眼上麵的內容:"陣仗不小啊,看來他們很享受這種被簇擁的感覺。"
"那當然,"張軍長冷笑一聲,從兜裡掏出包大前門香煙,"剛拿到鷹醬和毛熊的軍火,腰杆子硬得很。聽說這次來的還是那個辛格,帶著十幾個顧問,連隨行廚師都帶了兩個。"
窗外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三輛黑色伏爾加轎車緩緩駛入外交部大院,後麵還跟著兩輛吉普車。車隊停穩後,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第一輛車裡鑽出來——正是上次談判的白象代表辛格。他今天穿著筆挺的深藍色西裝,胸前彆著個精致的孔雀徽章,在雪地裡格外顯眼。
"謔,連國徽都戴上了,"張軍長吐出一口煙圈,"這是要擺譜啊。"
陳樾注意到辛格身後跟著幾個新麵孔,其中有個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特彆引人注目。那人穿著剪裁考究的灰色西裝,金絲眼鏡後的藍眼睛不停地打量著四周,右手無名指上戴著枚西點軍校的戒指。
"鷹醬的軍事顧問?"陳樾眯起眼睛。
"嗯,叫約翰遜,前駐印武官。"張軍長把煙頭摁滅在窗台上的煙灰缸裡,"聽說在六角大樓很吃得開,專門負責南亞軍售項目。"
更讓陳樾在意的是隊伍最後麵的那個人——一個瘦小的白象軍官,手裡緊緊攥著個黑色公文包,指節都泛白了。那人走路時左腿有點跛,但眼神銳利得像刀子一樣。
"那個瘸腿的是誰?"
"拉賈,白象陸軍參謀部的作戰處長。"張軍長的聲音突然壓低,"上個月在西裡古裡吃了敗仗,被彈片傷了腿。這次帶他來,估計是想找回場子。"
會議室裡的布置和上次明顯不同。長條形的談判桌上,白象代表團的座位前都擺上了精致的銅製名牌,每個座位還配了鍍金的鋼筆和皮質記事本。而兔子這邊依然是樸素的白色瓷杯和普通鋼筆。
"下馬威啊。"陳樾小聲嘀咕,在後排的技術顧問席位坐下。他翻開筆記本,牛皮封麵發出輕微的聲響。
辛格帶著代表團趾高氣揚地入座,特意等所有人都坐定後才慢悠悠地摘下皮手套。他的目光在兔子代表團的茶杯上停留了幾秒,嘴角微微上揚。
"外長先生,"辛格開門見山,英語帶著濃重的白象口音,"考慮到上次談判的不愉快,我國政府提出了新的方案。"他說著從那個瘸腿軍官手中接過一份文件,故意讓文件落在桌麵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陳毅外長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願聞其詳。"
"我們願意在東段邊界做出微小調整,"辛格的手指在文件上敲了敲,"但西段的阿克賽欽地區必須歸還白象。同時,貴國必須撤出在西裡古裡走廊的所有軍事設施。"
會議室裡瞬間安靜下來。陳樾注意到那個鷹醬顧問約翰遜悄悄坐直了身子,右手無意識地轉動著戒指。
陳毅放下茶杯,瓷器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辛格先生,您是不是把文件拿錯了?這和我們上次拒絕的方案幾乎一模一樣。"
"時代不同了,外長先生。"辛格得意地笑了笑,目光掃過自己代表團中新增加的軍事顧問們,"我國已經獲得了現代化的國防力量。相信貴國也不希望看到邊境局勢進一步升級吧?"
赤裸裸的威脅。陳樾看到張軍長在後排攥緊了拳頭,指節都發白了。
陳毅卻出人意料地笑了:"現代化的國防力量?"他轉向那個瘸腿的拉賈,"上校,您覺得113裝甲車在山區表現如何?聽說在越南,連竹簽陷阱都能紮穿它的底板。"
拉賈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左腿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陳樾在心裡暗笑——這正是他們從係統數據庫中查到的113弱點之一。
"這是汙蔑!"辛格猛地拍桌而起,桌上的茶杯都震得跳了一下,"我國采購的是最新型號,裝甲厚度增加了30!"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陳樾立即在筆記本上記下這個重要情報——白象拿到的113確實有改進,但具體參數是保密的。辛格這一激動,等於主動泄了密。
約翰遜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金絲眼鏡後的藍眼睛警告地瞪了辛格一眼。
陳毅不慌不忙地從文件夾裡取出一張照片:"說到新型號,這是貴國剛接收的t55坦克吧?"照片上,幾輛坦克正在鐵路平板車上運輸,"有意思的是,炮塔上的紅外探照燈不見了。是毛熊忘了裝,還是根本就沒打算給?"
這次輪到毛熊的顧問坐不住了。那個留著大胡子的蘇聯人用俄語低聲咒罵了一句,被陳樾敏銳地捕捉到了。
談判陷入了尷尬的沉默。辛格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不停地用手帕擦拭。陳樾注意到他的右手在桌下微微發抖——上次談判時也是這樣,看來這位外交官有輕度的焦慮症。
"我想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陳毅突然提議,"休息十五分鐘如何?"
休息室裡,張軍長興奮地搓著手:"太精彩了!你怎麼知道他們的t55少了紅外探照燈?"
陳樾笑而不答。係統數據庫裡有完整的t55技術圖紙,包括所有出口型號的配置差異。這些情報在談判桌上成了致命武器。
"不過他們不會輕易罷休的,"陳樾透過門縫觀察著對麵休息室的情況,"你看,鷹醬和毛熊的顧問都湊到辛格身邊去了。"
果然,白象的休息室裡正在上演一場好戲。約翰遜和那個大胡子蘇聯顧問一左一右夾著辛格,三人的表情都很激動。辛格不停地搖頭,最後猛地灌下一整杯威士忌,臉色才稍微平靜了些。
下半場談判更加劍拔弩弩張。辛格明顯收到了指示,態度變得更加強硬。
"麥克馬洪線是曆史形成的合法邊界!"他幾乎是吼出這句話,唾沫星子都飛到了桌麵上,"我國絕不會在領土完整問題上做出任何讓步!"
陳毅冷靜地看著他發飆,等辛格說完才緩緩開口:"辛格先生,您知道1914年西姆拉會議的會議記錄保存在哪裡嗎?"不等對方回答,他就從文件夾裡取出一份文件的複印件,"在大英帝國檔案館。需要我念一念當時英方代表私下寫的備忘錄嗎?'這條線是畫在地圖上的,實際控製從未實現過'——這可是你們宗主國的原話。"
辛格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雞一樣漲紅了臉。約翰遜急忙插話:"曆史問題可以慢慢討論,但現在的現實是——"
"現實就是,"陳毅打斷他,"無論白象買了多少武器,西裡古裡走廊的地理劣勢都不會改變。最窄處隻有21公裡,我們的火炮可以輕鬆切斷它。"他說著看向那個瘸腿上校,"上校應該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拉賈的嘴唇顫抖著,左腿又開始不受控製地抖動。上次戰役中,兔子軍隊差點就實現了這個戰術目標,要不是國際調停及時,白象在東北部的幾個邦就成飛地了。
談判一直持續到晚上八點,雙方依然僵持不下。白象堅持麥克馬洪線的"合法性",兔子則重申對阿克賽欽和西裡古裡走廊的主權主張。鷹醬和毛熊的顧問們時不時插話,但都小心翼翼地避免直接站隊。
散會時,辛格幾乎是摔門而出。陳樾注意到那個瘸腿上校落在最後,臨走前深深地看了兔子代表團一眼,眼神複雜得難以解讀。
"看出什麼了?"收拾文件時,張軍長小聲問道。
陳樾合上筆記本:"他們在拖時間。白象需要至少三個月才能消化新裝備,形成戰鬥力。"
"那我們呢?"
"501廠的新項目下周就能測試,"陳樾壓低聲音,"貓貓車改進型已經下線了200輛,全部配發了新式反坦克導彈。"
張軍長咧嘴一笑,拍了拍陳樾的肩膀:"那就讓他們再嘚瑟幾天。對了,明天安排個記者招待會,把今天他們泄密的那些裝備細節'不小心'透露出去。"
夜深了,陳樾站在招待所的窗前,望著外交部大樓的方向。那裡還有幾個窗口亮著燈,隱約能看到人影晃動。他翻開筆記本,在今天的記錄後麵寫道:"1963年2月18日,第二輪談判無果而終。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下一次衝突將決定一切。"
寫完最後一個字,陳樾輕輕合上筆記本。窗外,四九城的夜空飄起了雪花,無聲地覆蓋著這座不眠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