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6月,棒子半島的雨季來得比往年都要早。連綿的陰雨讓戰場變成了泥濘的沼澤,雨水衝刷著戰壕裡的血跡,在坑窪處彙成暗紅色的小水坑。老班長趙鐵柱蹲在坑道深處,借著煤油燈微弱的光亮,用一塊沾滿槍油的破布仔細擦拭著火箭筒的每一個零件。雨水順著坑道頂部的木梁滴落,發出單調的"滴答"聲,在他腳邊的鋼盔裡已經積了小半盔雨水。
"班長,您先吃點東西吧。"新兵小王貓著腰鑽過來,手裡捧著個被熏黑的鐵皮飯盒,裡麵的野菜粥稀得能照出人影,上麵飄著幾片不知名的野菜葉子。
趙鐵柱頭也不抬,繼續擦拭著火箭筒的瞄準鏡:"放那兒吧。聽說偵察連昨晚帶回來什麼消息沒?"
小王蹲下身,壓低聲音:"聽說鷹醬的坦克都穿上'鐵褲衩'了,咱們的火箭彈打上去就跟撓癢癢似的。"他比劃著,"那些鐵疙瘩身上掛滿了鐵盒子,看著怪嚇人的。"
趙鐵柱的手頓了一下,眉頭擰成了疙瘩。他正要說話,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悶雷般的轟鳴,腳下的土地開始微微震顫。經驗豐富的老兵立刻丟下擦槍布,一把拽起小王就往坑道深處跑:"炮擊!所有人進防炮洞!隱蔽!"
第一發炮彈落在陣地前沿五十米處,炸起的泥漿濺起三米多高。緊接著是第二發、第三發爆炸聲越來越近,間隔越來越短,整個山頭都在劇烈顫抖。趙鐵柱蜷縮在加固過的防炮洞裡,數著爆炸的間隔——這次炮擊比往常密集得多,幾乎是地毯式覆蓋,炮彈落點間距不超過二十米。
"他娘的,"他在爆炸的間隙吐了口帶土的唾沫,聲音被炮聲震得發顫,"鷹醬這是把家底都搬來了!聽這動靜,至少三個炮兵營在同時開火!"
防炮洞頂部的泥土簌簌落下,煤油燈被震得東搖西晃,在牆上投下詭異的影子。小王臉色煞白,手指死死摳進土牆裡。趙鐵柱瞥了他一眼,從兜裡掏出半截皺巴巴的香煙點上,故意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怕啥?咱們這防炮洞能扛住203毫米重炮直擊,讓他們炸,炸累了自然就停了。"
與此同時,鷹醬前線指揮部裡,史密斯將軍正得意地用紅鉛筆在作戰地圖上畫著圈。十幾個參謀圍著沙盤忙個不停,不斷調整著代表炮兵陣地的小旗子。整個沙盤上密密麻麻插滿了紅色標記,像是一片紅色的森林。
"將軍,新戰術效果顯著。"參謀長推了推金絲眼鏡,指著沙盤上的一個藍色標記,"兔子軍在這個高地損失慘重,我們的裝甲部隊可以"
史密斯擺擺手打斷他,轉身對通訊兵說:"通知坦克部隊,明天開始試用新型反應裝甲,我要看看實戰效果。"他踱到窗前,望著遠處炮火映紅的天空,自言自語道:"這些黃皮猴子很快就會知道,在絕對火力麵前,什麼戰術都是徒勞"
第二天清晨,霧氣還沒散儘,五輛改裝過的"潘興"坦克就隆隆開上前線。這些鋼鐵巨獸身上掛滿了方形的金屬盒子,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坦克後麵跟著兩個排的步兵,他們穿著嶄新的防彈衣,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班長,那是什麼玩意兒?"新兵小李趴在戰壕邊緣,聲音有些發抖。
趙鐵柱眯起眼睛,吐掉嘴裡嚼著的草根:"管他呢,先打一炮試試!"他利落地架起火箭筒,肩膀抵住護墊,右眼貼近瞄準鏡,屏住呼吸扣動了扳機。
火箭彈拖著橘紅色的尾焰呼嘯而去,準確命中領頭坦克的側麵裝甲。但令人震驚的是,坦克表麵的金屬盒子突然爆炸,形成一道定向衝擊波,火箭彈的金屬射流被乾擾分散,隻在主裝甲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凹痕。坦克隻是輕微晃了晃,炮塔轉動,黑洞洞的炮口直指趙鐵柱所在的位置。
"見鬼!撤!"趙鐵柱一個翻滾躲進交通壕,下一秒,原先的位置就被一發高爆彈炸成了大坑。灼熱的氣浪夾雜著彈片從頭頂呼嘯而過,泥土像雨點般砸在他的背上。
當天晚上,一份沾著血跡的緊急戰報和幾個從擊毀坦克上拆下來的金屬盒子,由偵察連的戰士們冒死送回了後方兵工廠。陳樾戴著老花鏡,在台燈下仔細研究這些戰利品。當他用手指觸碰那些金屬盒子的內部結構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金光。
【滴!檢測到爆炸反應裝甲,開始逆向分析】
【原理:外層金屬盒內裝鈍感炸藥,利用爆炸波乾擾射流】
【弱點分析:反應速度有限,對連續打擊防護不足】
【正在生成改進方案:串聯戰鬥部設計】
三天後,陳樾帶著厚厚一遝圖紙來到火箭彈生產車間。工人們立刻圍了上來,好奇地打量著圖紙上那個造型奇特的火箭彈頭。
"這叫串聯戰鬥部,"陳樾指著圖紙解釋道,聲音因為連續熬夜而沙啞,"前麵這個小彈頭裝少量炸藥,先引爆對方的反應裝甲;延遲01秒後,後麵主彈頭再穿透坦克的主裝甲。"他轉向車間主任老張,遞過一張寫滿參數的單子,"立刻試生產二十發,送往前線測試。"
7月中旬的一個陰雨天,鷹醬的偵察機拍到了一組奇怪的照片:兔子軍陣地後方出現了縱橫交錯的坑道網絡,最寬處能容兩人並行,深度達到驚人的十五米,像蜘蛛網一樣覆蓋了整個山區。
"他們在挖地道!"史密斯將軍把照片摔在桌上,咖啡杯被震得跳了起來,"命令轟炸機群出動,給我把這些老鼠洞炸平!我要讓這些黃皮猴子知道,躲在地下也是死路一條!"
但轟炸效果令人失望。500磅的航空炸彈隻能炸塌地表淺層的坑道,而兔子軍的坑道係統不僅深達十幾米,而且呈"之"字形走向,每隔五十米就有一個加固的防爆室。往往是這邊剛轟炸完,那邊坑道裡又鑽出人來,用簡易的迫擊炮進行還擊。
"見鬼!"史密斯在指揮部大發雷霆,一拳砸在沙盤邊緣,"調火焰噴射器部隊上來!往每個洞口灌汽油燒!我要把他們烤成北京烤鴨!"
前線的趙鐵柱很快發現了鷹醬的新戰術。他帶著戰士們連夜改造坑道係統:在主要通道裡每隔三十米就挖一道防火隔離帶,用裝滿濕沙的麻袋堆成屏障;在坑道低窪處挖出蓄水池,儲備了大量滅火用的泥漿水;每個出口處都設置了觀察哨,用繩索和鈴鐺組成簡易的警報係統。
"讓他們燒,"趙鐵柱抹了把臉上的煤灰,得意地對新兵們說,"咱們就跟他們玩捉迷藏!這坑道四通八達,東邊燒就從西邊出去揍他們屁股!"
8月初的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一支由十二人組成的兔子軍偵察小隊悄悄摸到了鷹醬陣地後方兩公裡處。他們目標明確——最近頻繁出現在前線的一種新型40自行火炮,這種武器射程遠、精度高,給前線造成了很大威脅。
"動作快點!"隊長周衛國壓低聲音說,手指在脖子上做了個切割的手勢,"趁他們換崗的十分鐘,拆下關鍵部件就走!不許開槍!"
隊員們像幽靈一樣潛入火炮陣地。技術員小李用隨身攜帶的扳手和螺絲刀,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拆下火炮的液壓穩定係統和光學瞄準鏡,其他人則用鉛筆在草紙上快速繪製結構草圖,還有人用繳獲的相機從各個角度拍照。遠處傳來哨兵哼唱《星條旗永不落》的跑調歌聲,他們立即停止動作,屏息凝神。直到歌聲遠去,才繼續工作。
十五分鐘後,當換崗的哨兵發現異常時,這支偵察小隊已經扛著沉重的戰利品消失在夜色中,隻在泥地上留下幾串模糊的腳印,很快就被夜風吹散了。
這些珍貴的戰利品經過層層轉運,三天後被送到了陳樾的實驗室。當他看到那個精密的液壓穩定係統時,布滿血絲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小心翼翼地拆開外殼,手指輕撫過每一個齒輪和活塞。
【滴!檢測到新型液壓穩定係統】
【分析完成:采用雙回路液壓緩衝設計】
【正在優化設計:將響應速度提升23】
一周後,兔子軍的炮兵部隊試用了一種新型穩定裝置。這種裝置雖然外觀粗糙,但效果驚人,大大提高了老舊火炮的射擊精度。鷹醬的觀測員驚恐地發現,兔子軍的炮火突然變得異常精準,往往第一發試射後,第二發就能直接命中目標。
"這不可能!"史密斯將軍把觀測報告摔在桌上,"他們那些老掉牙的日製火炮怎麼可能打出這種精度?一定是毛熊給了他們新裝備!"
就這樣,戰場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露天試驗場。鷹醬推出新武器,兔子就想方設法破解仿製;兔子發明新戰術,鷹醬又急忙調整對策。雙方你來我往,陷入一種詭異的動態平衡。每一次技術突破帶來的優勢,往往隻能維持短短幾天就會被對方的新手段抵消。
8月下旬的一個黃昏,趙鐵柱蹲在戰壕裡寫日記。夕陽的餘暉透過硝煙,在泛黃的紙頁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用鉛筆頭認真地寫道:
"8月25日,晴。今天又擊退了一次坦克進攻。鷹醬的坦克換了新裝甲,但咱們的火箭彈也升級了。小王那小子現在成了拆彈專家,專門收集敵軍啞彈回來研究這場戰爭,打成了技術和意誌的較量。後方送來的新裝備越來越多,雖然樣子醜了點,但真好使"
遠處,又一輪炮擊開始了。爆炸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像是一場永不落幕的死亡焰火表演。趙鐵柱合上日記本,拿起繳獲的德軍望遠鏡望向敵方陣地。鏡頭裡,幾個鷹醬士兵正在搶修被擊毀的坦克,他們的動作熟練而機械,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拉鋸戰。
他不知道的是,在鷹醬的指揮部裡,史密斯將軍也正拿著高倍望遠鏡看向這邊。兩個老對手隔著硝煙彌漫的戰場,進行著無聲的對視。他們都明白,這場特殊的"軍備競賽",還遠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