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11月10日清晨,陳樾正在兵工廠食堂啃著窩頭,警衛員小張風風火火衝了進來,把一屋子吃早飯的工人都嚇了一跳。
"陳總工!前線急電!"小張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陳樾桌前,手裡揮舞的電報紙差點打翻粥碗,"咱們打下來五架鷹醬飛機,其中一架還是帶雷達的夜間戰鬥機!"
陳樾手裡的窩頭"啪嗒"掉進粥碗裡,濺起的稀飯弄臟了他的工裝。他顧不得擦,一把抓過電報,眼睛瞪得溜圓:"具體位置在哪?飛行員抓到沒有?"
食堂裡頓時鴉雀無聲,所有工人都豎起了耳朵。小張喘著粗氣,指著地圖說:"在清川江以北二十裡的山溝裡。飛行員被俘了,正往後方押送呢。前線說那架飛機摔得不算太碎,雷達部件可能還完整!"
"快!"陳樾把剩下的窩頭整個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下令,"通知技術部全體集合,帶上最好的拆卸工具,咱們親自去前線!"他起身時太急,凳子"咣當"一聲倒在地上。
兩個小時後,三輛"貓貓車"組成的特彆小隊已經行駛在崎嶇的山路上。技術部主任老周坐在副駕駛,被顛得七葷八素,死死抓著車門把手:"陳總工,這大老遠的,派幾個小年輕去不就行了?您這身子骨經得起這麼折騰嗎?"
陳樾緊緊抓著扶手,眼睛盯著前方蜿蜒的山路:"你不懂,鷹醬的機載雷達可是寶貝!"他扭頭看了眼後車廂裡小心翼翼擺放的各種拆卸工具,"萬一前線戰士不懂,拆壞了關鍵部件怎麼辦?"說著又催促司機,"再快點!天黑前必須趕到!"
車隊在黃昏時分趕到墜機地點。那架61"黑寡婦"夜間戰鬥機歪斜地插在山坡上,機翼折斷,尾翼扭曲得像個被揉皺的紙飛機,但機首的雷達罩還算完整。十幾個戰士正圍著飛機警戒,看見陳樾下車,帶隊的王排長趕緊跑過來敬禮:"報告首長,按您電報要求,飛機上的東西一點沒動!連個螺絲釘都沒擰!"
陳樾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飛機殘骸前,手電筒的光柱在漆黑的雷達罩上來回掃動。他小心翼翼地撬開罩子,露出裡麵複雜的電子元件,那些精密的真空管和線圈在夕陽下泛著金屬光澤。"老天爺"他倒吸一口涼氣,手指微微發抖,"這是anas4雷達,能探測八公裡外的目標!比咱們從毛熊那兒買的破爛強十倍!"
技術員們立刻像螞蟻搬家一樣忙碌起來。有人拍照記錄,有人繪製草圖,最精密的拆卸工作則由陳樾親自操刀。深秋的山風刺骨,但陳樾的額頭卻沁出細密的汗珠。他像做外科手術一樣,用特製工具一點點分離雷達組件,時不時停下來擦擦眼鏡上的霧氣。
"小心這個波導管彆碰那個磁控管"陳樾的聲音因為緊張而發顫,"老周,把那個鉛盒拿來,這些真空管比黃金還貴重!要是震壞了,咱們哭都找不著調!"
一個年輕技術員不小心碰掉了個小螺絲,陳樾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輕點兒!這都是精密儀器!"嚇得那小夥子臉都白了。
直到後半夜,拆卸工作才告一段落。陳樾把最重要的部件親自打包,裹了足足三層防震棉布,剩下的交給技術員處理。臨走時,他突然想起什麼,轉身問王排長:"那個俘虜的飛行員呢?關在哪兒?"
在臨時關押的農家小院裡,陳樾見到了那個金發碧眼的鷹醬飛行員。對方看到陳樾的工程師打扮,明顯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一個不像軍人的中國人。
"你會說英語嗎?"陳樾用流利的英語問道,順手遞過去一支繳獲的駱駝牌香煙。
飛行員遲疑地接過煙,點點頭,警惕地看著他:"你是工程師?"他的聲音因為連日的驚嚇而有些嘶啞。
陳樾掏出一個小本子:"我想請教幾個關於雷達操作的問題。作為交換,我可以保證你受到優待。"說著示意警衛員給飛行員鬆了綁。
飛行員的藍眼睛裡閃過一絲詫異,隨即露出不屑的神情:"你們不可能搞懂這些技術!這需要最頂尖的電子專家!"他猛吸一口煙,"我在it學了四年無線電,才勉強能操作這玩意兒。"
陳樾笑了笑,在本子上畫了個簡易電路圖:"你說的是超外差接收機原理?還是磁控管調製方式?"他又快速寫下幾個複雜的公式,"或者你對波導阻抗匹配更熟悉?"
飛行員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香煙從指間滑落:"上帝啊你你怎麼會"他的傲慢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陳樾從這個震驚的俘虜口中套出了大量操作細節和實戰經驗。飛行員為了換取更好的待遇,甚至主動畫出了雷達控製麵板的詳細示意圖,標注了每個旋鈕的功能。
11月12日淩晨,滿載而歸的車隊回到兵工廠。陳樾連臉都顧不上洗,直接鑽進保密車間。當最後一個零件被擺上工作台時,他深吸一口氣,啟動了科技係統的掃描功能。
【檢測到anas4機載雷達開始掃描】
【檢測到anag1火控雷達組件開始掃描】
【檢測到anan1導航雷達部件開始掃描】
隨著係統提示音,一道道藍光掃過這些精密設備。陳樾的腦海中,完整的電路圖和結構圖正在快速成形。更妙的是,係統還自動標注出了各個部件的功能說明和性能參數,就像有個無形的老師在詳細講解。
"太完美了"陳樾喃喃自語,手指不自覺地跟著腦海中的圖像在空中比劃。他立即調出係統知識庫,開始比對之前在麻省理工掃描的雷達理論資料。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腦海中逐漸成型——為什麼不結合這些技術,設計一款更先進的雷達呢?
接下來三天,陳樾把自己反鎖在辦公室裡。送飯的小張每次進去,都看見滿地的草稿紙和徹夜不熄的煤油燈。第三天清晨,當小張再次推開門時,發現陳樾趴在桌上睡著了,臉下壓著一疊嶄新的圖紙,最上麵用紅筆寫著《紅星1號脈衝多普勒雷達設計方案》,旁邊還放著半塊硬得像石頭的饅頭。
"陳總工!陳總工!"小張輕輕推醒他,"您又熬通宵了?"
陳樾揉著通紅的眼睛,卻笑得像個孩子:"成了!快叫老周他們來開會!我這回要讓鷹醬的飛機無所遁形!"
技術部的骨乾們很快擠滿了會議室。陳樾站在黑板前,用粉筆勾勒出新型雷達的原理圖:"傳統雷達像手電筒,隻能看到有沒有東西。"他在黑板上畫了個簡單的發射接收示意圖,"而我們的脈衝多普勒雷達"他在圖上畫了個波浪線,"不僅能發現目標,還能通過回波頻率變化測出它的速度和方向!"
老周推了推眼鏡,眉頭皺成個川字:"這這理論上是可行的,但以咱們現在的電子工業水平"他欲言又止地搖搖頭。
"所以我做了這個。"陳樾又拿出一遝圖紙,上麵密密麻麻畫滿了改進後的電子管結構,"電子管小型化生產工藝。咱們自己造不出美國那麼大的雷達,但可以做更精巧的!"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隻聽見圖紙翻動的沙沙聲。突然,年輕的無線電工程師小李跳起來,激動得把凳子都帶倒了:"陳總工!這要是真能造出來,咱們就能提前發現敵機了!前線弟兄們再也不用挨炸了!"
"不止如此。"陳樾神秘地眨眨眼,從兜裡掏出個小本子,"根據那個飛行員的交代,我算過了,這雷達的精度足夠給高射炮指引目標。"他在本子上畫了個三角形,"隻要三個雷達站配合,就能精確定位敵機位置!"
11月18日,第一台原型機開始組裝。陳樾親自監督每個環節,從繞製特種線圈到焊接微型電子管。工人們雖然看不懂那些複雜電路,但都鉚足了勁兒乾活——前線每天都有戰友犧牲在空襲中,他們這是在跟死神搶時間啊!
老鉗工劉師傅戴著老花鏡,小心翼翼地加工著雷達底座,嘴裡念叨著:"再精確點再精確點這可關係到前線娃娃們的性命啊"他的徒弟小王在旁邊看得直咽口水,生怕師傅一個手抖把零件做廢了。
11月25日深夜,保密車間裡燈火通明。隨著最後一個真空管安裝到位,紅星1號雷達終於組裝完成。這個方頭方腦的鐵家夥看起來其貌不揚,外殼還是用繳獲的敵機蒙皮改的,但陳樾撫摸著它的外殼,像是在撫摸一件無價之寶。
"開機測試!"他一聲令下,技術員們緊張地操作起來。示波器上漸漸出現雜亂的波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車間裡靜得能聽見電子管發熱的"滋滋"聲。
突然,一個清晰的脈衝信號跳了出來!
"有了!"負責調試的小李尖叫一聲,聲音都變了調,"東南方向15公裡,高度2000米,有東西在移動!速度速度約每小時300公裡!"
陳樾衝到窗前,正好看見一架夜航的運輸機從遠處掠過。雷達顯示屏上,代表飛機的光點與實際情況分毫不差!
"成功了!"整個車間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老周激動得老淚縱橫,一把抱住陳樾:"陳總工,你這是給前線將士送去了千裡眼啊!"幾個年輕技術員把陳樾抬起來往天上拋,嚇得他直喊:"小心我的眼鏡!"
11月28日,三台紅星1號雷達秘密運抵前線。安裝地點選在三個製高點,用偽裝網罩得嚴嚴實實,從外麵看就像三個普通的觀察哨。當天下午,雷達站就立下大功——提前二十分鐘發現了來襲的敵機群,讓部隊及時隱蔽,避免了重大傷亡。
雷達操作員小趙後來在日記裡寫道:"那蜂鳴器一響,我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按照陳總工教的方法,我們算出了敵機的航線、高度和速度指揮部的電話剛打完沒多久,天邊就出現了黑點看著炸彈落在空無一人的假陣地上,我們幾個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更神奇的是,通過連續多日監測敵機起降軌跡,雷達操作員居然推算出了一個隱蔽的鷹醬前線機場的位置!幾個雷達站的數據彙總到指揮部,作戰參謀用紅鉛筆在地圖上畫了個圈:"就在這裡!距離我軍防線不到四十公裡,怪不得他們的反應這麼快。"
當天夜裡,一個炮兵營悄悄前出。二十門107火箭炮同時開火,密集的火箭彈像流星雨般劃過夜空。遠處傳來連綿不斷的爆炸聲,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第二天偵察兵回報:擊毀敵機三十餘架,機場跑道完全癱瘓!
消息傳回兵工廠,陳樾卻已經投入到新的工作中。他麵前攤開著雷達操作員反饋的使用報告,正琢磨著如何改進天線設計。小張興衝衝跑進來:"陳總工!前線又來嘉獎令了!說咱們的雷達比鷹醬的還準!指揮部要求再生產二十台!"
陳樾頭也不抬地笑了笑,手裡的計算尺滑動得飛快:"這才剛開始呢"他的目光落在工作台角落的一堆零件上——那是從擊落的b29轟炸機上拆下來的轟炸瞄準具。又一個新想法在他腦海中漸漸成形
窗外,冬日的陽光照在嶄新的生產線上,工人們正在加班加點地製造更多的雷達組件。車間門口的黑板上寫著醒目的大字:"多生產一台雷達,前線少犧牲十個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