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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符牌秘用與凝香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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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的雪比山腳下更密,沒腳踝的積雪踩上去咯吱響。劉管事站在一塊背風的巨石下點了卯,丟下句“日落前湊夠一簍,少半根都不行”,就縮著脖子躲懶去了。

外門弟子們立刻散開,各自往熟悉的區域去。凝香草不算稀罕,卻也挑地方,多長在背陰的石縫邊,得扒開半尺厚的積雪才能找到。沈硯跟著林舟往西側走,那裡石多土鬆,是凝香草常生的地方。

“沈硯,你昨天摔著腰了?要是疼就少割點,我這兒多割的勻你些。”林舟邊扒雪邊回頭,他手裡的鐮刀比沈硯的還舊,刃口都卷了邊,割草時得用蠻力才扯得斷。

沈硯心裡暖了暖,搖頭道:“不礙事,昨天就是腳滑,沒傷著。”他蹲下身,學著林舟的樣子扒開腳邊的雪——雪下的土凍得硬邦邦,凝香草的細莖貼著凍土長,淡綠的葉子上還掛著冰碴。

他沒急著下鐮刀,而是試著集中精神看向那叢凝香草。眉心的符牌又泛起微熱,比方才在山腳下更清晰些——方才是“碎銀流動”,此刻竟能“看”到草莖裡的靈氣軌跡:極淡的綠芒順著莖稈往上爬,在葉片頂端聚成針尖大的光點,又緩緩沉回根部,像在做極慢的循環。

他試著換了個方向,看向旁邊另一叢凝香草。這叢草看著和方才那叢差不多,葉片甚至更寬些,但符牌“映”出的綠芒卻弱了大半,軌跡也滯澀,頂端的光點淡得幾乎看不見。

“這兩叢……有區彆?”沈硯下意識呢喃。

“嗯?”林舟湊過來,“凝香草還能有啥區彆?不都是湊數的麼。”他拿起鐮刀就要割那叢葉片寬的,“這叢看著壯實,多割幾株能省點事。”

“等等。”沈硯攔住他,“試試割那叢。”他指了指自己先看的那叢細莖的。

林舟愣了下,雖不解,還是依言走過去。鐮刀下去,細莖應聲而斷,斷口處竟滲出一點極淡的綠液,落在凍土上,瞬間凝成了小冰晶。

“咦?”林舟奇道,“這草汁怎麼是綠的?平時割的凝香草,斷口都是白水。”

沈硯心裡一動。他記得原主的記憶裡,凝香草曬乾後是灰褐色,磨成粉能入藥,也能當最低等的引氣材料——但沒人提過草汁是綠色的。他讓林舟把那株斷了的凝香草遞過來,指尖碰了碰斷口,符牌的熱意更明顯了些,那微弱的綠芒在斷口處散了些,像受驚的魚。

“或許是這株長得久?”沈硯找了個借口,心裡卻有了猜測:符牌“看”到的綠芒,恐怕就是凝香草裡蘊含的靈氣。綠芒越盛,靈氣越足,草汁顏色才會不同。

他沒再多說,拿起鐮刀學著林舟的樣子割草,隻是下手前總會先“看”一眼——凡是符牌映出綠芒流暢的,他就優先割;綠芒滯澀的,便留著不動。起初還慢,試了幾次後漸漸熟練,割得竟比林舟還快些。

林舟看得驚訝:“沈硯,你倒是利索,比剛來那會兒強多了。”

沈硯笑了笑沒解釋,隻把割好的凝香草往簍裡放。他發現個有意思的事:符牌不僅能“看”靈氣,還能隱約“感”到靈氣聚集的方向——比如往東南方走兩步,眉心的熱意就會淡一點;往西北方挪挪,熱意又濃些,像是在給他指方向。

他悄悄往熱意最濃的方向挪了挪,扒開雪一看,果然!石縫裡藏著一小片凝香草,足有七八株,每一株的綠芒都比剛才割的更盛,葉片雖細,卻透著股鮮活的嫩。

“這裡有片密的!”沈硯低呼一聲,林舟湊過來一看,眼睛亮了:“好家夥,這得省多少事!”兩人趕緊動手割,沒一會兒就割了小半捆。

就這麼跟著符牌的“指引”找,不到半個時辰,沈硯的簍子就裝了近半。他瞥了眼其他人,大多才割了寥寥幾把,連簍底都沒鋪滿——他們多是瞎找,見著像凝香草的就割,常把沒靈氣的枯株也混進去,回頭還得被劉管事挑出來返工。

“沈硯,你今天運氣真好,淨撿著密的地方了。”林舟擦了擦凍出來的鼻涕,臉上凍得通紅,卻笑得真切。

沈硯正想應話,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爭執聲。是兩個外門弟子,一個高瘦,一個矮胖,正圍著一小叢草推搡。高瘦的是昨天催他起床的那個刻薄少年,叫趙虎;矮胖的叫王二,平時總跟著趙虎混。

“這叢是我先看見的!”王二護著腳邊的草,臉漲得通紅。那叢草長在塊大青石下,比沈硯剛才找到的還密,足有十幾株,葉片雖不算寬,卻都透著精神。

趙虎一腳踹開他:“你看見算個屁!這地方是我常來的,早就算我的地盤!”他說著就彎腰去割,王二急了,撲過去抱住他的胳膊:“憑啥算你的地盤?外門後山又沒刻你名字!”

兩人拉扯起來,趙虎手狠,肘往後一頂,正撞在王二肚子上。王二疼得彎腰,趙虎趁機一腳把他踹倒在雪地裡,拿起鐮刀就往那叢草割去。

林舟趕緊拉了沈硯一把,低聲道:“彆摻和,趙虎他哥是內門弟子,平時就橫得很。”

沈硯沒動,卻用符牌“看”了眼那叢草——草莖裡的綠芒亂晃,比他剛才割的差遠了,倒是旁邊一塊不起眼的小石縫裡,有幾株被雪埋了大半的凝香草,綠芒雖淡,卻比趙虎搶的那叢勻實。

他沒說話,隻低頭繼續割自己的草。趙虎割完那叢草,得意地瞥了眼趴在雪地裡的王二,又掃了圈周圍,看見沈硯簍裡的草,眼睛一斜:“喲,新來的,運氣不錯啊?”

沈硯沒理他,趙虎不樂意了,走過來踹了踹他的簍子:“跟你說話呢,聽見沒有?”簍裡的草晃了晃,幾株靈氣足的凝香草掉了出來,斷口處的綠汁在雪上格外顯眼。

趙虎眼睛猛地一眯:“你這草……怎麼回事?”他撿起一株,捏著斷口看了看,“草汁是綠的?”

外門弟子用凝香草,要麼是曬乾了交差,要麼是自己偷偷磨粉試練引氣訣——但引氣訣入門難,大多人磨了粉也感不到靈氣,更沒人注意過新鮮草汁的顏色。趙虎他哥是內門弟子,偶爾會給他帶點基礎丹藥,他比旁人多知道些“靈氣”的說法,隱約覺得這綠汁不對勁。

“不知道,割著就這樣。”沈硯不動聲色地把掉出來的草撿回簍裡。

“少裝蒜!”趙虎把手裡的草一扔,“你是不是藏了找凝香草的竅門?快說!不然我讓我哥把你趕出宗門!”

林舟趕緊站起來打圓場:“虎哥,他就是運氣好,哪有什麼竅門……”

“你閉嘴!”趙虎推了林舟一把,林舟踉蹌著差點摔倒,沈硯伸手扶住他,抬頭看向趙虎,眼神冷了些:“我沒什麼竅門,要找你自己找。”

“還敢嘴硬!”趙虎急了,伸手就去搶沈硯的簍子,“我看你這簍草是不是都這樣!”

沈硯側身躲開,趙虎撲了個空,更惱了,掄起拳頭就往沈硯臉上砸——他比沈硯高半個頭,又是常年乾活的,力氣比原主大得多。

沈硯心裡一緊,身體比腦子快,下意識往後縮,同時抬手去擋。他沒指望能擋住,隻想緩衝一下,卻沒想到指尖剛碰到趙虎的拳頭,眉心的符牌突然熱了一瞬,一股極淡的涼意順著手臂流到指尖——趙虎的拳頭撞上來時,竟像是撞在了一團軟棉上,力道卸了大半,隻讓他胳膊麻了麻,沒傷到臉。

兩人都愣了。趙虎沒想到自己一拳竟沒打實,沈硯則驚於符牌的反應——這東西不光能“看”靈氣,還能擋一下?

“你敢躲?”趙虎更怒,還要再打,卻聽見劉管事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吵什麼!不想乾活了?”

趙虎這才悻悻收手,惡狠狠地瞪了沈硯一眼:“你給我等著!”說完撿起自己的簍子,拉著王二往彆處去了。

林舟趕緊拉沈硯蹲下身,後怕道:“你彆跟他置氣,他哥趙磊是內門築基期的弟子,在長老麵前都能說上話,咱們惹不起。”

沈硯點頭,心裡卻在琢磨剛才那股涼意——不是靈氣,更像一種“卸力”的巧勁,難道符牌還能感知對方的力道軌跡?他試著再集中精神想剛才的感覺,眉心卻隻有微熱,再沒那股涼意了。

“彆想了,先割草吧,不然真要被劉管事罰。”林舟拍了拍他的胳膊,繼續低頭扒雪。

沈硯壓下疑惑,重新拿起鐮刀。隻是這次他更確定,這枚青銅符牌的用處,絕不止“看”靈氣那麼簡單。

日頭偏西時,沈硯的簍子已經滿了,林舟也湊夠了大半簍。兩人往回走時,沈硯趁林舟不注意,悄悄把自己簍裡幾株靈氣最足的凝香草塞給了他——林舟的簍子還差小半,有這幾株剛好能湊滿。

林舟發現時要推回來,沈硯按住他的手:“拿著吧,我這還有,不差這幾株。”

林舟看著他,眼睛亮了亮,沒再推,隻低聲道:“沈硯,以後有啥事,你喊我一聲就行。”

回到山門下,劉管事正叼著根草棍驗草。他翻了翻沈硯的簍子,皺著眉挑出幾株枯的,嘴裡嘟囔著“還行”,又去翻林舟的——見林舟的簍子也滿了,沒好氣道:“算你們運氣,下次再這麼慢,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交了草,領了當天的月例丹——一枚灰撲撲的小藥丸,聞著有股土腥味,是最低等的“聚氣丹”,一天一枚,勉強夠外門弟子維持體力。

回土坯房的路上,沈硯捏著那枚聚氣丹,忽然想試試符牌的用處。他把丹丸放在掌心,集中精神去“看”——丹丸裡的靈氣比凝香草濃多了,淡白的霧氣在丹丸裡緩緩轉,隻是霧裡夾雜著幾縷極細的黑絲,像臟東西。

“這丹……有問題?”沈硯心裡咯噔一下。原主吃這聚氣丹時,總覺得腹脹,還以為是自己體質差,現在看來,恐怕是丹裡的“黑絲”在作祟。

他悄悄把丹丸收進懷裡,沒像其他人那樣直接吞下去。林舟見了,奇怪道:“怎麼不吃?這丹雖差,好歹能頂餓。”

“剛吃了塊麥餅,等會兒再吃。”沈硯找了個借口。他抬頭看向內門的方向,雲霧依舊繚繞,可他心裡卻不像早上那樣隻有憧憬了——外門的聚氣丹有問題,趙虎仗著內門的哥哥橫行,這青嵐宗,比他想的更複雜。

回到土坯房,沈硯把聚氣丹藏在枕下的布包裡。他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聽著周圍弟子的鼾聲,指尖輕輕按在眉心。

符牌的熱意很淡,像貼著一塊溫玉。他閉上眼,白天“看”到的靈氣軌跡在腦海裡閃過——凝香草的綠芒,聚氣丹的白霧和黑絲,還有趙虎拳頭揮過來時,那瞬間散掉的力道……

“你到底是什麼?”他對著眉心無聲問。

沒有回應,隻有那點溫意,在寒夜裡格外清晰。

沈硯攥緊了拳頭。不管這符牌是什麼,不管這青嵐宗藏著多少事,他都得先活下去,再變強——至少得強到,不用再看趙虎的臉色,不用再吃摻了“黑絲”的聚氣丹。

窗外的雪還在下,他閉上眼睛,試著按照白天“看”到的凝香草靈氣軌跡,默默運轉起那本最基礎的《引氣訣》。

往日裡總覺得滯澀的氣感,今夜竟順暢了些。像堵著的水渠忽然通了個小口,極淡的靈氣順著經脈慢慢爬,雖然微弱,卻真實存在。

眉心的符牌,似乎又暖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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