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裡。”劉捕快指著破廟，，擦去額上汗珠。
“小聲點，莫要打草驚蛇。張姑娘你呆在原地，我和劉捕快去就行。”
沈硯領著劉捕快躡手躡腳的靠近破廟，劉捕快直接拔出了大彎刀，做好了隨時打鬥的準備。
“有人在嗎？”沈硯敲了敲門，“想討碗水喝。”
接連敲了幾次門，都未有人應答。
“看樣子不在家，直接破門。”
“是，公子。”劉捕快一揮刀，削開門鎖。
張薇見狀連忙跑來過來，也走進了破廟。
破廟不大，裡麵堆滿了乾草，牆角放著個破木箱。
幾隻蒼蠅圍著嗡嗡亂叫，還伴著一絲腥氣。
林文不在，木箱沒鎖，張薇打開一看，倒吸一口涼氣。裡麵有幾張黃紙，跟紙鋪老板說的一樣，還有一小盒朱砂，最底下，竟壓著半隻斷手。
“不愧是屠戶之女，看到斷手竟絲毫不怕。”
“這算什麼，五臟六腑我都見過………”張薇覺得這樣說不妥，立馬圓回來。“那些豬的腦子啊，腸子啊，我天天看著，早習慣了。”
沈硯沒有多想，把視線重新落到斷手上。
“這就是孫五的手。”劉捕快接過斷手看了看。“聽孫五娘子講，他左手食指上有個月牙形的疤，是年輕時打鐵燙的。而這隻斷手上，正好有個疤。看樣子，林文就是凶手！”
沈硯沒說話，拿起一張黃紙。紙上畫著符，跟死者臉上的一模一樣。
此時廟外傳來腳步聲，一個穿青布衫的年輕人進來。戴個方巾，臉色蒼白，左手果然揣在袖子裡。
看見他們，愣了一下，轉身就想跑。
沈硯身形一閃，攔住了他。“想往哪裡跑！林文！”
林文低著頭，聲音發顫。“我沒殺人……那手不是我拿的……”
“不是你拿的，怎會在你箱子裡？”沈硯盯著他的左手。“你左手怎麼了？”
“被我爹砍的！”林文的左手從袖子裡伸出來，手腕處有一道猙獰的舊疤，手指都蜷著，像是廢了。“我爹喝醉了就打我娘，打我。
有一次他拿柴刀砍我娘，我護著我娘，他就砍了我的手……”他聲音抖得厲害，“我娘受不了，跳河死了，我爹還說她活該……
那些人都是欺負妻兒之人，是惡棍！死有餘辜！他們跟我爹一樣！”
“所以你就殺了他們？”
“我沒殺！”林文朝沈硯吼道，“我隻是恨他們！我看見孫五打他老婆，我就想教訓他，可我打不過他……”
“那你昨晚在哪？”
“我在破廟……”林文眼神閃爍，“有人能作證，廟裡的老和尚看見我了。”
沈硯讓劉捕快去叫老和尚。
老和尚來了，一臉虔誠。“昨晚二更到三更，貧僧確實有看見林文在廟裡打坐。”
“多謝作證。”劉捕快又恭恭敬敬的領著老和尚離開。
“孫五是三更左右死的，從破廟到西城亂巷，最快也得一炷香，林文確實趕不及。”
“那這手是怎麼回事？”張薇舉著斷手質問，連林文都嚇了一跳。
林文低下頭，“是……是我今早去亂巷撿的…………我想留著，提醒自己……不能忘了我娘。”
這理由牽強，可他有不在場證明。張薇全程沒有說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明明看到我拿斷手，都能被嚇一跳，你還敢自己去撿斷手？”
“是我……撿的………”
此時劉捕快回來了，“老和尚還說，他時常看到有人來找林文。”
“是……是一些知道我遭遇的好心人……給我送點吃的用的………”
沈硯盯著林文看了很久，“把他帶回衙門，先看押起來。”
“是，公子。”劉捕快像提隻小雞仔似的，把林文押走。
“林文這性格，柔柔弱弱的。不像是敢殺人的樣子，他剛才含糊其辭，眼神閃爍………像是在包庇某人。”
“沒錯，這斷手應該是彆人放進木箱的。”
“為何要這麼做？”'
“這斷手又不是林文他爹的，所以不存在報仇雪恨，拿來償還林文。說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的娘，也很是牽強。”
“難不成是栽贓陷害！”張薇瞪大了眼睛，“可為什麼林文會包庇他呢……這讓人想不明白………”
“看樣子得找到偷放斷手之人，才能真相大白。”
張薇四處查看，發現牆角的乾草裡，好像有什麼東西閃了下。
她走過去扒開乾草，發現是枚銀簪，簪頭刻著朵梅花。
“你發現什麼了嗎？”
“沈公子，你看這個。”張薇把銀簪遞給沈硯。
沈硯摸了摸簪頭，“這做工比較特彆，能售賣的店鋪就那麼一兩家。劉捕快帶林文回府去了。看樣子得我們親自一一盤查，看看都是誰買了這簪子。”
“我們怎麼能知道是誰買了簪子？”
“幸虧這簪子不普通，不然就如同大海撈針。”沈硯抬眼看向身側的張薇，聲音壓得低了些。“其做工很精細，用色也很講究。
我們先去城南鋪子問問，看看能不能有點線索。”
“好，沒想到沈公子對簪子也如此了解。”
沈硯嘴角微彎，想起母親挑首飾時亮晶晶的眼。“我娘最喜歡戴這些玩意，有時候也會拉著我一同去挑選。久而久之，就比較清楚，什麼鋪子賣什麼首飾了。”
“可就算知道哪家鋪子，他們一年四季賣那麼多簪子，怎麼記得住誰買了？總不能挨個兒問吧？”
“這你就彆擔心了。”沈硯指尖點了點簪尾一處極細的刻痕，“這是最新款，剛出兩月。並且能出售此簪子的地方，都需要登記，平日若是哪裡有所磕碰，是可以憑登記找鋪子修繕的。”
“原來如此！這樣一來，就能鎖定名單，速速找到這簪子的主人了。”
“沒錯。”沈硯收起簪子，眼底添了幾分凝重。“就看她，與命案有何關聯了。”
兩人同騎一匹馬奔向城南方向，那支藏在袖中的簪子，像枚沉底的石子，等著攪開一池渾水。
兩人沿街走了幾家首飾鋪，要麼說沒見過這款式，要麼就說存貨早空了沒留底。
直到走到“錦繡齋”門口，那琳琅的珠翠，倒與簪子有幾分相配的雅致。
沈硯剛把簪子遞過去，掌櫃的眯眼瞧了瞧，便點頭道。“這確實是新款，上個月剛從蘇城進的貨，店裡總共就賣出去五支。
名冊都在這裡了，請沈公子過目。”
掌櫃的說著從櫃台下，翻出個藍布封皮的本子。
“多謝王掌櫃。”沈硯取了紙筆，仔細把買主姓名、住址一一抄錄下來。
筆尖劃過紙頁時，餘光瞥見站在櫃台邊的張薇。
她正盯著一支嵌珠的銀步搖出神，睫毛輕輕顫著，像被風吹動的蝶翼。
穿了件洗得發白的青布裙，頭發隻單用一根素木簪挽著，耳後光溜溜的，連對最普通的銀環都沒有。
就這樣站在滿室珠光裡，倒顯得那身簡樸格外清雅。與自己往日接觸的那些名門貴女，確實大有不同。
沈硯收回目光，把抄好的紙折好遞過去。“名冊還你。”
掌櫃點了點頭，把冊子收好。
“名單拿到了，我們快走。”
“這工匠的手藝，確實精湛。一支珠釵竟能做得如此巧奪天工，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張薇這才回過神，慌忙應了聲。
“這還不算什麼，改天帶你去看看大召國，最出名的店鋪———鳳凰閣。那裡的珠釵，樁樁件件，美輪美奐，連宮中的娘娘，公主都愛不釋手。”
“那真是太好了，小女子也很想看看。”張薇轉身時還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那步搖，腳步都慢了半分。
心想：這古代的工匠，真是牛啊。能打造出這麼精細的首飾，自己好不容易穿越而來，定得努力買上幾件才行。
要是它日穿越回去，這些東西也能當古董文物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