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你讓小的查的那三位夫人，發簪皆未遺失。”
“嗯，張夫人的簪子也戴在頭上。”沈硯指著名單上的李氏，“看樣子這簪子的主人，就是她了。”
“如果她死活不認呢？”張薇接過簪子瞧了瞧，“不也有店鋪說，名單沒有留底嗎？”
“若是心中有鬼，見到簪子定會慌張。”沈硯笑了笑，“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沈公子！這地址不就是孫五家嗎！”劉捕快指了指不遠處，一臉驚恐。
“這麼巧？”張薇的臉色一沉，“看樣子，這簪子的主人非她莫屬了。”
孫五的娘子李氏，腿還瘸著，拄著根拐杖，見沈硯他們來了，怯生生地站在門口。
“官爺，孫五的事……我知道的都告訴過辦案的捕快了。”
“這簪子是你的嗎？”沈硯把銀簪遞過去。
李氏看見簪子，臉色一白，伸手就要拿，又縮了回去。“是……是我的………怎麼會在官爺手裡？”
“在破廟裡找到的。”張薇盯著她，“你去過破廟找林文？”
李氏低下頭，眼淚掉了下來。“我……我去找過林公子。他很可憐，我有時會送點吃的給他。那簪子……大概是上次送饅頭時，不小心掉的。”
“你昨晚去哪了？”沈硯麵無表情的問著，壓迫感很強。
“我在家……”李氏聲音發顫，“腿不方便，沒出門。”
“可鄰居說，昨晚三更左右，看見你家燈亮著，好像有人出去了。”劉捕快語氣平淡，“你腿瘸了，走不快，可要是有人送你呢？”
李氏猛地抬頭，“沒有！沒人送我！”
張薇忽然注意到她的手，手很粗糙，指關節很大，虎口處還有道新疤。“你會用刀？”
李氏下意識地把手背到身後，“不會……我一個婦道人家，哪會用刀。”
“孫五的手腳被砍得很整齊，得用很鋒利的刀，還得有力氣。”張薇往前走了一步，“你天天做針線活，手上有力氣。而且你恨孫五，他死了，你最解脫。”
“可……可……可這樣不能說明我就是殺人凶手啊………”
“因為你對林文有恩，他才會想著包庇你。打死不說，你有見過他。”沈硯犀利的看著李氏，“那斷手也是你藏進木箱，想要栽贓陷害他吧。”
“我……我沒有……”
“李氏，你常年累月被孫五虐待打罵，你早就受夠了，對孫五的恨已經到了極點！”沈硯笑了笑，“關押到大牢，你挨得過審訊嗎？那些大刑可比孫五更狠，更痛！”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李氏的拐杖哐當掉在地上，癱坐在門檻上，哭了起來。“是我殺的！是我殺的！”她抬起頭，眼裡全是恨。“他打了我十年！我兒子被他打得不敢回家！
我忍不下去了！那天我去找林公子，他說孫五該死，我就……我就動了殺心。
昨晚他喝醉了回來，我趁他睡著，拿了家裡的剁骨刀……”李氏聲音哽咽，“我砍了他的手腳，把他拖到亂巷裡。”
“符是你貼的？”沈硯冷冷的問道。
“是。”李氏點頭，“林公子箱子裡有黃紙和朱砂，我偷了幾張。
我聽說他以前畫符驅邪，就想讓官府以為是他乾的，為了萬無一失，我還偷偷放了斷手在木箱裡，栽贓陷害。”
李氏被帶走時，沒再繼續哭，臉上反而有種解脫的平靜。
張薇的心裡卻堵得慌，“不對。”
沈硯看她，“怎麼了，哪裡不對？”
“李氏腿瘸了，根本拖不動孫五。”張薇皺著眉，“孫五是鐵匠，身強力壯，就算被砍了手腳，也很重。她一個瘸腿的女人，怎麼可能把他拖到亂巷裡？
還有，剁骨刀砍骨頭還行，砍手腳得用更鋒利的刀，她家的刀我見過，鈍得很。”
沈硯停下腳，想起李氏虎口的疤。那疤不像被刀劃的，倒像是被什麼東西磨的。“而且，孫五那麼打她，怎麼可能給錢讓她買這麼稀有的珠釵？”
“沒錯，她都這個樣子了，也不會愛美到瘸著腿去買珠釵。”
孫五家的院子很小，角落裡堆著些廢鐵。張薇在廢鐵裡翻了翻，找到一把鏽跡斑斑的刀。
刀很鋒利，刀刃上有個小缺口。
沈硯拿過刀看了看，想起前兩具屍體的切口，好像都有個類似的缺口。
“這刀不是孫五的，我爹說過，鐵匠用的刀不會這麼鋒利，這是……屠夫用的刀。”
沈硯蹲在院子裡，用手扒開牆角的泥。泥裡有車輪印，很淺，像是被人刻意抹過。
“有人用車拉過孫五的屍體。”他站起身，“李氏還有同夥。”
“沒錯，凶手根本不是李氏！她不過也是個替罪羔羊罷了！就像林文為她隱瞞一樣，他們長期遭到虐打，對彆人給的一點善念，便感恩戴德視為大恩。
凶手也正是抓住了這點，才會讓李氏去陷害林文，並為他頂罪。”
“走，再去提審一下林文，他那裡是突破口。”
“我也正有此意。”張薇點了點頭，跟在沈硯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