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靜燃,綃帳輕垂。
屋裡靜悄悄的,隻是偶爾有幾聲又軟又嬌的低吟,落到祁赫蒼耳中,便已是酥軟到骨子裡的顫栗。
“夠了。”
許灼華軟成一灘春水,化在祁赫蒼懷裡。
“桃桃,可以嗎?”
“嗯。”許灼華不想說謊,將還在發熱的身體貼過去。
隻聽到他“嘶”地後退幾寸,強忍著說道:“彆靠太近,皇後倒是滿意了,朕還一點兒甜頭沒嘗到呢。”
“那臣妾幫你。”
不得不說,祁赫蒼的手藝委實不錯。
投桃報李,許灼華也不介意累一累自己。
“算了,”祁赫蒼神色溫軟下來,轉過身子,“你歇著吧,朕自己解決。”
他隻想這一日,許灼華能順心順意,方能彌補大婚那日留下的虧欠。
隻要她滿意,她高興就好。
至於自己
進了淨房,德喜莫名其妙挨了好幾句罵。
“水怎麼這麼熱?”
德喜趕緊摸了摸,這就是平日慣用的溫度啊。
“茶水這麼燙,怎麼喝?”
德喜用手指碰到杯壁,這都溫了,也能燙嘴?
“皇後宮裡的錦帕太粗糙了,內務府怎麼辦的事,明日全部重新換新的。”
德喜連聲應答,也沒再去探究了。
坤寧宮的一應用度和太極殿都是一樣的,總不至於皇帝的肌膚突然變得嬌嫩了吧。
嘖,這精心籌備新婚之夜,陛下過得好像不太如意啊。
“想什麼?最近越發懶憊了,是不是閒得慌。”
“奴才不敢,奴才一心想著如何將陛下伺候好,哪裡敢偷懶兒。”
德喜收回神色,再也不敢胡思亂想了。
祁赫蒼回到內室的時候,許灼華側身撐肘躺在床榻上,正眯著眼睛等他。
“不是讓你先睡嗎,怎麼還在等朕?”嘴裡這樣問著,嘴角已經悄悄上揚了。
還好,皇後不是個過河拆橋的。
許灼華也不好解釋,她剛才已經睡著一會兒,突然有點不舒服,才側身躺著的。
她伸手拉著祁赫蒼的腰帶,將他帶到床上,“陛下沒回來,臣妾一個人睡不著。”
祁赫蒼摟著她躺下,在她肩頭有節奏地敲著。
許灼華嫁進東宮的時候剛滿十六歲,一朵嬌蕊嫩得似要掐出水似的。
不過一年的光景,花兒漸漸舒展,露出嬌豔的花瓣,要開未開,帶雨含珠,掛在枝頭盈盈欲墜惹人憐愛。
正是最好的時節,偏偏隻能看不能碰。
他心裡癢得很。
自己動手終歸是欠了點什麼,他想著想著,不自覺握住她的手。
剛才是她主動開口的,現在他也算得上半推半就。
“桃桃,你剛才說的話還算麼?”
“就是”
祁赫蒼臉色一怔。
許灼華居然睡了。
她怎麼又睡了?!
為什麼每次睡著的時機,都掐得那麼好!
祁赫蒼咬緊牙關,握住她的手,略
軟綿綿的手掌光滑細膩,溫如暖玉。
祁赫蒼輾轉反側,最終沉沉歎出一聲不滿,極為不甘心地閉上了眼睛。
翌日。
許灼華睜開眼,就看到如棠笑嘻嘻站在床前。
“娘娘,陛下離開的時候,特意吩咐讓您中午去太極殿和他一起用膳。”
許灼華看了看天色,嗯了一聲,問道:“陛下什麼時候走的,我怎麼不知道。”
“剛走一會兒,陛下說娘娘昨夜辛苦了,讓您多睡會兒。”
“今日各宮嬪妃都要來坤寧宮請安,奴婢掐著點兒叫您的,您洗漱梳妝以後,再用早膳,時辰剛好。”
許灼華聽她安排妥當,讚許道:“你跟著我這些日子,性子也算磨出來了,處處行事都比以前妥帖。”
如棠蹲下身替她整理裙擺,笑道:“如蘭現在是娘娘跟前的大宮女,不僅要忙娘娘的事,還得替您管著坤寧宮裡的大小事務,奴婢要是再不撐起來,隻怕如蘭要累死了。”
“等明鳶回來,你們就能輕鬆點了。”
許灼華將明鳶派去接應宜仁郡主,算起來還有十幾日就該入京了。
“對了,大長公主府那邊都安排得怎麼樣了,夫人和大公子要在那邊住不少日子,身邊得多安排幾個用得順手的人。”
“娘娘放心,如蘭知道您掛心,早早就安排下去了。”
“這次夫人和大公子也帶了好幾個貼身的人,特彆是夫人,她自小在公主府長大,哪裡會有半點不習慣。”
許灼華這才放下心。
等她用完早膳,便帶著如棠去了正殿。
雖說還是那幾個人,可許灼華已是皇後,一國之後,母儀天下,光是這頭銜帶給人的威懾,就足以令人不敢直視。
再加上她今日穿著打扮華貴端莊,看起來比平日更顯威儀。
就連陸思思也收斂許多,正襟危坐挺直坐在座位上,難得的沒有多話。
“初入皇宮,不知大家都還習慣嗎?”
張承禮回道:“承蒙娘娘關心,宮中一應俱全,比之東宮有過之而無不及,這都是娘娘吩咐內務府提前備下的,臣妾謝娘娘恩典。”
“咱們都是東宮來的姐妹,光這一份舊情誼旁人就比不得,本宮心裡自然要惦記著你們。”
一向少言的姚楚突然開口,“娘娘如今懷有身孕,比旁人更容易受累些,還請娘娘萬事先顧著自己才是。”
說完,她從婢女手上接過一道平安符,“這是臣妾特意去城外昭和寺為娘娘求的平安符,願娘娘順利誕下皇子,母子平安。”
許灼華示意如棠去接,“端嬪有心了,沒想到你當日出城竟是為了這事。”
姚楚垂眸笑道:“臣妾自知在宮裡鬨了笑話,指不定還給娘娘惹下麻煩,臣妾心中有愧,唯有日日在佛前為娘娘和腹中胎兒祈福,才能稍解心頭不安。”
“哼。”陸思思冷哼一聲。
姚楚是安靜,但真的安靜得過頭了。
整日不是在屋裡待著,就是在佛堂誦經,將那個木魚敲得篤篤篤響個不停。
真是煩死了!
她覺得自己沒有住進宮裡,倒像是是住進了廟裡。
她就是尼姑!
蘇珍瑤挑起眉頭,問道:“慧昭儀是怎麼了,一大早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沒有。”陸思思趕緊辟謠。
新帝登基,皇後身懷龍嗣,一切都看起來欣欣向榮,她一個小昭儀憑什麼不高興。
一時編不出什麼幌子,她突然靈光一現,道:“臣妾想著,端嬪深諳佛法,咱們在宮裡閒著還是閒著,不如隔三差五請端嬪給咱們講經,也讓咱們修習佛法,如何?”
不能讓她一個人難受,這樣的苦難人人有份才好。
姚楚聽罷,隻覺天靈蓋都要被她震開了。
她看起來像是有這個想法的人嗎?
她自己的事推進得一塌糊塗,每日借著誦經的機會,讓自己靜心,以謀定下一步的打算。
宮裡還有許多人,她還沒找機會見,還有許多事,沒安排下去。
陸思思這麼一鬨,她還怎麼辦自己的事。
姚楚正要開口婉拒,就聽張承禮說道:“慧昭儀的提議很是不錯,佛法博大深遠,咱們多聽聽,也是修煉心性的一種方式,就是不知會不會打擾到端嬪。”
許灼華趁機開口,“端嬪在寺廟修行的時候就時常在民眾當中宣揚佛法,雖在宮中,難得有這個機會,定然會同意的。”
許灼華又一次對陸思思刮目相看。
她懷著身孕,難免有事顧及不到,正愁沒找到合適的人盯著姚楚,陸思思就送了一計來。
去柔福宮的人越多,姚楚越受牽製。
她想要再做什麼,就難了。
最好再讓人查到點兒什麼東西,一了百了。
許灼華朝陸思思點點頭,暗想:“看來這個慧字,當真是取得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