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互相試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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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陸宛寧,愛重陸宛寧,對她的寵愛毫無保留,隻因為他感覺得到,陸宛寧對他亦是如此。

可發生了那麼多事,他也難免生出懷疑來。

陸宛寧待她,當真沒有一點兒私心,沒有一分利用嗎?

就比如那個叫若玉的婢子,他又如何不知太後的打算呢。

他隻是等著,想知道陸宛寧是選擇太後,還是選擇相信自己對她的感情。

隻要陸宛寧像以前那樣坦誠相待,將她的委屈、壓力、擔憂、恐懼告訴自己,他自然有辦法替她處理周全。

可祁赫蒼的這番心思,陸宛寧全然不知。

亦或是,她如今已不敢,也不願去相信了。

她原本下得一盤好棋,卻不知從何時起,落子出徑,以至於越走越遠,眼看著滿盤皆輸。

“宛兒?”祁赫蒼又喚了她一聲。

麵對祁赫蒼溫柔的眼神,陸宛寧心底湧起一陣暖意。

這是她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是她全心全意倚靠之人,他們一起在深宮中度過或無趣或壓抑的日子,也曾將彼此當做暗夜中獨亮的火燭。

自己是不是能像以前那樣,心一橫閉上眼,全然不顧周遭的虎視眈眈和明槍暗箭,隻一心躲在他的庇護下。

兩個人心裡都在計較,都在猜測,都等著對方的反應。

門被推開一道縫,外頭有腳步聲走近,人影停在屏風外,“娘娘,奴婢端了醒酒茶來,請殿下服用。”

陸宛寧快速悸動的心仿佛突然被冰水澆透,瞬間拉回現實。

時局早已改變,祁赫蒼還會永遠如初見時那般對自己嗎?

陸宛寧吸了一口氣,遲遲沒有作答。

她的猶豫落在祁赫蒼眼裡,將眼底最後一絲期待驅散,隻餘涼薄。

祁赫蒼沉聲道:“端進來。”

“是。”若玉的聲音不自覺摻雜著輕快。

她放下托盤,端著瓷碗跪到祁赫蒼麵前,“請殿下用茶。”

祁赫蒼垂眼看去,從這個角度,身下的婢女略施粉黛,豔若桃李,稱得上一句美人。

乍看之下的神態和陸宛寧竟有六七分像。

難怪剛才連德喜都認錯了人。

祁赫蒼心底冷嘲一聲。

原來,他在太後眼裡,是這種人。

隻消找一副相似的皮囊,就能讓他再寵出一個陸宛寧來。

“殿下?”

若玉的手抬得有些酸了,但她在祁赫蒼麵前是不敢多言的。

這句話,是陸宛寧說出口的。

她始終沒有勇氣走到最後一步,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彆的女人算計祁赫蒼。

陸宛寧起身從若玉手裡接過瓷碗,準備遞到祁赫蒼麵前。

許是躺久了身體發軟,她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祁赫蒼幾乎是本能地伸手過去扶她。

“哐當!”

瓷碗滑落在地,半數湯水沾到了他二人身上。

“殿下恕罪。”陸宛寧當即跪地請罪。

她沒看到,祁赫蒼眼底逐漸聚集的失望和怒意正落在她消瘦的肩頭。

衣袖下,是祁赫蒼鬆了又緊,緊了又鬆的拳頭。

若非是陸宛寧,是他深愛過十幾年的女子,膽敢算計到他頭上的人,還沒有一個活得過天亮。

“這裡有殿下的換洗衣物,我伺候殿下去更衣可好。”陸宛寧慌忙抬頭,眼神慌亂,帶著一絲祈求。

“不必,”祁赫蒼的嗓音已經恢複如常,讓人聽不出異樣,“讓她來伺候吧。”

陸宛寧看著祁赫蒼手指的方向,呆滯了瞬間,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是。”

腳步聲過後,屋裡隻剩下陸宛寧。

喜雨趕進來,便看到她眼中滿是悔意,望向太子和若玉離開的方向。

“娘娘。”喜雨小心翼翼扶她起來。

陸宛寧麵色灰敗,心裡翻起驚濤駭浪,卷起她的恨意和悔意拋至天際,又重重砸下,將她一顆早就驚懼不安的心錘個粉碎。

喜雨小心將她衣裙上多的水跡擦乾,又找來乾淨的衣衫,安慰道:“殿下肯來看您,心裡定是有您的,您又何必讓若玉抓到這個機會呢。”

身為旁觀者,喜雨更看得清陸宛寧的處境。

雖然比以前稍落下風,可遠遠沒有若玉說的那般不堪。

她知道作為奴才,自己沒有說這種話的資格。

可看著陸宛寧越陷越深,她實在難以做到無動於衷。

“我沒有。”陸宛寧紅著眼眶搖頭。

“是那個賤婢伸手絆了我,她算計我。”洶湧的淚水從陸宛寧眼裡奪眶而出,隻因為她看到喜雨略顯懷疑的神色。

連喜雨都不能第一時間相信,更遑論祁赫蒼了。

他那麼敏銳的人,怎麼會察覺不出今日是一場局呢。

可他甘心以身入局,隻為了再給自己一個選擇的機會。

她好後悔,為什麼動了不該有的念頭?

為什麼任由僥幸作祟,沒有第一時間將若玉趕出去,將一切和盤托出?

他明明給了自己一個又一個台階,她卻轉頭走向了另一條路。

沉悶的哭聲從偏殿傳出,在寂靜的深夜格外惹耳。

如蘭走到許灼華身邊,低語,“殿下換好衣服,就走了。”

她小心翼翼頓了頓,“身後,跟著若玉。”

“嗯。”許灼華點頭。

她朝偏殿的方向看去,隱隱還能聽到女子痛苦的嗚咽。

她微微蹙起眉頭,眼底藏著半分嘲諷。

有什麼好哭的呢?

想要在深宮活下去,要麼靠著帝王恩寵,要麼靠著背後倚仗。

落子無悔,既然選了眼下這條路,再艱難也不該帶著悔意走下去。

在你搖擺不定,瞻前顧後的間隙,對手早就已經抓住你的疏漏了。

但許灼華相信,即便今夜重來一次,陸宛寧依舊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從她允許若玉出來請祁赫蒼,她就已經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甚至盼望著這種結果。

若玉動了手腳又如何,如果若玉不出手,她未必就不會另想辦法。

也許,陸宛寧早已習慣了有人在身前,替她出手,替她行事,替她做儘一切她想做又怕臟手的事。

當有朝一日自己不得不親自上場,才體會到什麼叫覆水難收,退無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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