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猜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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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遊廊便要出淩香閣了。

“殿下。”一個身影走到遊廊下,攔在一旁。

德喜抬頭望去,那不是陸側妃嗎?

她還在禁足,怎麼敢私自跑出來的。

“娘”德喜快步走上前去,借著月光才看清,來人穿著婢女服飾,並非陸宛寧,而是她身邊的婢子。

之前倒是見過幾次,不聲不響跟在陸宛寧身旁,不大惹人注意。

德喜抬手揉了揉眼睛,隻當今日勞累,看花了眼。

他立即挺直腰背,沉聲喝道:“大膽奴才,夜裡不在位置上值守,跑到這兒來吵什麼。”

幸好他及時止住,要是叫錯了人,那可就捅了大簍子。

他心裡存了幾分氣,看過去的眼神也格外淩厲。

若玉心頭湧起一陣慌亂,垂下頭避開,回道:“陸側妃知道殿下過來,便叫奴婢出來瞧瞧。”

德喜朝她揮揮手,疾聲道:“快回去吧,彆擾了殿下清靜。”

“可是”

若玉本想再辯解,但看到德喜身後一動未動的身影,無形的威懾朝她襲來,到了嘴邊的話轉個圈又吞回去了。

可心裡生出的退意,卻在腦中浮現出太後模樣以後,迅速散開。

她跟在陸宛寧身邊的時間不短,連句話都沒能和太子搭上。

太後算不得有耐心的人,可不會聽她解釋,榮華富貴的機會就在眼前,又該怎麼抓住呢?

她正盤算計較的時候,祁赫蒼已經跨步朝她走來。

“是陸側妃叫你來的?”祁赫蒼微低著頭,月色下的身影將若玉遮得嚴嚴實實。

逆著月色,祁赫蒼棱骨分明的輪廓清晰可見。

充滿磁性的男低音響在若玉耳側,她的臉頰悄然紅了一大片。

幸好有夜色遮擋,她才穩住心神回道:“回殿下,陸側妃思念殿下,夜不能寐,知道殿下來淩香閣,便讓奴婢請您去偏殿。”

德喜悄悄打量著祁赫蒼的臉色,冷肅中毫無波瀾,唯有眼底晦澀湧動。

跟在他身邊多年,德喜得出一個結論——這是太子生氣的前兆。

他也不多話了,負手立在一旁隻等著太子開口決斷。

“好,”祁赫蒼抬了抬手,挺立的眉眼如月色溫涼,“那我便去瞧瞧。”

若玉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功夫,壓住心頭暗喜,提著燈籠走在前頭引路。

山裡的風從回廊下吹過,吹散白日的喧囂和燥熱,也讓若玉清醒了幾分。

外頭都說陸宛寧失寵,她這才敢仗著太後對她生出不敬。

眼下祁赫蒼巴巴地跟著過去,是不是還對陸宛寧用情至深,隻是在旁人麵前藏了心思。

既是這樣,她又該如何見縫插針呢?

若玉心裡翻來覆去,腳步也不禁快起來。

見若玉從外頭回來,喜雨暗道了一聲不好,卻已來不及通知陸宛寧,隻好跪在外麵行禮。

“都留在外麵,我自己進去。”

得了祁赫蒼的吩咐,眾人都規矩立在門口候著。

陸宛寧聽到聲響,早就起身下床了。

對於祁赫蒼的到來,她心裡也是萬分詫異。

再一細想,隻怕是若玉擅作主張,去外麵將祁赫蒼請進來的。

但若玉去請,祁赫蒼就會同意嗎?

這不像是太子的風格。

不等她想明白,祁赫蒼已經走進內室。

“殿下萬福。”柔軟的嗓音仿佛淋過春雨,沾著些許潮意。

陸宛寧身上披著一件素紗,頭發順著肩頭垂下,微垂著頭屈膝行禮。

有一瞬,祁赫蒼像是回到某個平凡的夜,他晚歸後,她依舊在房裡等他。

但轉瞬又生出一種像是暴風雨前平靜海麵上飄著一艘小船,隻隨碧波慢慢蕩著,卻明知躲不過傾覆的苦悶感。

“宛兒,”祁赫蒼輕輕觸碰陸宛寧的肩頭,虛扶著她起來,“你身子還沒好完,去床上躺著吧。”

陸宛寧抬頭,眼尾已經濕潤,透著洇紅,“多謝殿下。”

祁赫蒼像往常一樣,坐在床邊,替她掖好被角,神情溫柔又繾綣。

“這裡靠近山林,夜裡有山風吹來,切不可貪涼。”

熟悉的話語,熟悉的場景,可陸宛寧卻生出一種伸手而去卻什麼都抓不住的恐慌感。

她伸出手,握進祁赫蒼的掌心。

“殿下怎麼這麼晚還沒睡,今日飲了不少酒吧,隻怕明日要頭疼了。”

若是放在以往,陸宛寧早就已經張羅好,備好解酒湯親自服侍他喝下了。

想起他從太子妃那裡出來,想必已經喝過解酒湯了,她也不好再提。

祁赫蒼揚唇淺笑,“難得醉一醉也好,趁著月色在外麵走一圈,倒能瞧見不一樣的景致。”

“你呢,為什麼也睡不著?”

祁赫蒼將肩背往身後的椅背上靠了靠,似是不經意提起這句話。

陸宛寧垂眸,突然想起許灼華昨日說過的話,不禁悲從心來。

“太子妃告訴我,皇後娘娘要給殿下再選些新人充入東宮,我心裡總惦記著這件事,又豈能睡得踏實。”

明知她病著,許灼華還要到她麵前火上澆油,她就讓太子看看,太子妃的真麵目。

說話間,她抬眼悄悄打量著祁赫蒼。

隻見他眉頭閃過一絲詫異,擰眉問道:“是太子妃親口告訴你的?”

陸宛寧點點頭,哽咽道:“太醫說,我這病受不得刺激,需要靜養,想必太子妃也不是故意來氣我的。”

“我心裡知道,這種事遲早都會發生,殿下為我已經承受了許多壓力,若我還想著獨占殿下的寵愛,實在對不起殿下待我的真心。”

祁赫蒼卻還想著陸宛寧剛才說的話。

冊封新人的事,他是跟皇後提過。

但沒想到,皇後這麼快就跟許灼華說了。

難怪,她的眼睛紅通通的。

哪是是揉過,分明是背著他不知悄悄落了多少眼淚。

他頓時生出幾分悔意,剛才若多問幾句,多說幾句,他就留下了。

也不知此刻,許灼華為著自己的離開又會生出多少傷心來。

“殿下,”見祁赫蒼沒應聲,陸宛寧拉著他的手放到臉下枕著,淚水簌簌往下落,“我隻盼著殿下身邊有了新人,還能記著我,偶爾來看看我就足夠了。”

滾燙的眼淚滴到祁赫蒼掌心,他蜷起手指,不動聲色將手抽出來,取了絹帕遞給她。

從前她說這些話,祁赫蒼隻會覺得她懂事,知進退。

可如今和許灼華的隱忍克製比起來,就顯得太刻意,甚至虛偽了。

但祁赫蒼依舊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宛兒,你我的情分何至於此。這次讓你禁足,也是想讓你沉下心好好想想,身為東宮側妃,禮數規矩自是首要的,切莫再衝動行事了。”

說話的時候,祁赫蒼已經和陸宛寧拉遠了距離。

他心甘情願跟著若玉走進來,不過是為了驗證心底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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