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不想再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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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華殿。

太後斜靠在貴妃榻上,身後的婢女替她揉著肩背。

“哎,到底是年紀大了,今早多抄了一會兒佛經,肩膀就酸痛得很。”

她身後的桂嬤嬤趕緊上前笑道:“太後一心向佛,心懷慈悲,奴婢總勸您注意休息,您也不肯聽,如今是佛祖在借機提醒您呢,讓您少操心,少勞累。”

太後揚唇笑起來,“哀家心裡頭想的念的,還不是家國安穩,國泰民安之事,咱們這些身在後宮之人,得了皇室蔭庇,享子民供奉,既不能在朝前效力,儘些微薄之力也是應該的。”

話音剛落,滿室皆跪地稱頌,“太後仁慈,乃天下之福,萬民之福。”

“太後千歲,千千歲。”

聽著這些話,太後心裡無比受用,原本酸痛的肩頸也瞬間好了大半。

她正要開口,便聽門外腳步響動。

德喜被婢女引著,候在門外,“奴才給太後請安。”

太後撐起身子,往外瞥了一眼,拖長聲音道:“是太子身邊的人啊。”

“怎麼?太子想起哀家這老太婆了?”

皇帝孝順,有什麼好東西儘先送到她這兒來。

太後對皇帝挑不出毛病。

可太子跟皇後,真不愧是親生母子,自己是一點兒好處都沒在那兩人身上賺到過。

德喜聽著裡頭陰陽怪氣的聲音,麵上依舊笑著,“回太後的話,奴才奉殿下之命,給太後送個人過來。”

太後心頭納悶,開口道:“送人?哀家這裡可不缺人。”

“還真是太後這裡出去的人,殿下說既然是太後的人,還是送回來為好。”

德喜說得客客氣氣,可太後卻聽得腦門突突直跳。

她明裡暗裡往祁赫蒼身邊塞過不少人,但東宮管得嚴,皇後又卡得緊,就算她的人進去了,也近不了祁赫蒼的身。

眼下,也不知他要送誰回來。

不過,送誰回來,她都是不會認的。

太後當即冷笑道:“太子是糊塗了吧,哀家的人都在哀家身邊好好的,可不興隨便指著誰就說是哀家的人。”

“罷了,哀家也難得跟你個奴才一般見識,讓太子來見哀家,有事當麵說清楚最好。”

德喜往後退上一步,祁赫蒼邁著步子走了進來。

太後見到他,臉色一沉,轉過臉去。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

祁赫蒼一身月華色常服,玉冠高束,身上的肅然之氣少了許多,此刻瞧著,不過是一位年輕郎君來看自己的長輩。

見他禮數周全,太後眼角往下落了落,聲音也不複剛才冷淡。

“起來吧,許久沒到哀家這裡來請安了,今日到底是為什麼來的,直接開口便是,何必弄得神神秘秘。”

說到後頭,太後的語氣已經溫軟下來。

她再不喜皇後,再對祁赫蒼有怨言,也避不開這是她的嫡親大孫子,大乾的繼承人。

血脈相連,著實讓她恨不起來。

麵對太後的示好,祁赫蒼臉上也浮起笑意。

他轉身朝德喜示意,然後拱手對太後說道:“昨夜孫兒去淩香閣,遇到一個手腳不乾淨的婢子,竟將主意打到我身上。”

“孫兒一向依規矩行事,查了一番下來,才知這人是皇祖母賞給陸側妃的。”

“既然是皇祖母的人,便該由皇祖母收著才好。”

太後垂下眼眸,掩住閃爍的眼神。

心裡暗罵,沒用的賤婢,枉費她挑挑揀揀多時,好不容易找了一個貌美又沉得住氣的,結果這般不中用。

再轉念一想,難保不會是陸宛寧背後動了手腳。

想到這裡,太後心頭一股怒火衝上來,厲聲喝道:“這人是哀家賞給陸側妃的,她自個兒沒管好,太子也該連她一並罰了才是。”

“今日跑到哀家這裡來說道,難不成太子是想對哀家問責麼?”

祁赫蒼嘴角微微勾著,看起來像是一副好說話的模樣,可細看他的眼底,卻隻剩狠厲寒意。

“陸側妃管教不嚴,孫兒已經處置了,今日就會將她送回東宮,禁足思過。”

太後心頭猛地一驚。

她原以為太子隻是因為若玉行事不當心中氣惱,可聽到他將陸宛寧送走,便知事情絕不會如她剛才所想那般簡單。

她轉過臉,朝桂嬤嬤使了個眼色,讓她趕緊出去瞧瞧。

隻一會兒的功夫,桂嬤嬤白著臉快步走進來,在太後耳邊低語了幾句。

太後麵色頓時失了血色,瞪大眼睛看向祁赫蒼。

“你,你竟然敢動我的人。”

方才落入她耳中的原話是,“若玉的屍身就在外麵擺著。”

太後在後宮多年,這種事情早就見怪不怪。

可若玉是從她這裡出去的,死了便罷了,偏祁赫蒼將人抬了進來。

這不是明擺著打她的臉嗎?

“太子,你今日這般辱沒哀家,實在是不孝不忠,枉為儲君,枉為人子。”

“今日這事,哀家定不會善罷甘休。”

“來人,將皇帝”

“慢著。”祁赫蒼開口。

外頭的腳步聲立即停了下來。

太後此刻更為氣憤,伸手重重拍在桌上,“哀家不信,今日還治不了你了。”

“你聽著,皇帝不隻有你一個皇子,卻隻有哀家一個母親,哀家還真想看看,皇帝是選哀家,還是選你。”

看她這副架勢,今日竟是想動他的儲君之位。

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

祁赫蒼神色淡然立在殿中,輕輕拂了拂衣袖,慢悠悠說道:“皇祖母先彆急,不妨想想,諸位大臣若是知道,身為太後,皇祖母往我身邊塞人便罷了,還讓人對我下穢藥,威脅陸側妃助人色誘於我他們會作何感想?”

“你,”太後抬手指向祁赫蒼,顫抖道:“你威脅哀家?”

祁赫蒼迎向她的目光,開口道:“是。”

若不是太後從中作梗,陸宛寧也未必會變了性子,和他生出嫌隙,以至於——

情分兩斷。

這口氣,他咽不下,吐不出。

他已決心將陸宛寧送走,徹底割舍這段感情。

可心裡的怒火,卻不得不找人承擔。

回想過去太後對他用的種種卑劣手段,他不想再忍,以後也不會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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