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修建在靈山山腳下,往北兩公裡有一條青衣江,江水蜿蜒,養育出一大片整齊壯闊的草原。
這裡天氣涼爽,空氣清新,雖然京城正經曆酷暑炎熱,但這裡仿佛剛入春,星星點點的野花點綴在山澗草原,仿佛一張絨毯,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許灼華從馬車上下來,遠遠便看到一群身著騎裝的女子騎在馬上。
帶頭的是祁明珠,她今日穿著一身大紅色的繡金騎裝,頭發高高束起,手裡拿著一根鎏金皮鞭。
比穿宮裝的時候,更多了幾分盛氣淩人。
此刻,不知她說了什麼,引得身後一群女子笑起來,好不熱鬨。
“娘娘,那是陸側妃?”
順著如棠的目光看過去,跟在祁明珠身後的正是陸宛寧。
見多了她婉約秀麗的裝扮,今日這身利落的打扮,竟有幾分驚豔。
會騎馬的女子不多,大多都是坐馬車來的,大家三三兩兩約著在草原上漫步賞景。
許灼華久居後宅,自然也不會。
所以,她和往常一樣,穿的是鵝黃色瓔珞素紗襦裙,在藍天綠草掩映之中,柔和靜美,多了幾分溫婉的氣質。
“參見太子妃娘娘。”過來的正是陸宛寧的侍女若玉。
如蘭上前半步,問道:“有何事?”
“陸側妃請娘娘過去一起騎馬。”
若玉說話的時候,許灼華打量了幾眼。
雖然是尋常的婢女裝束,依然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
許灼華收回目光,柔聲回道:“陸側妃有心了,你告訴她,我不會騎馬,今日也沒有準備騎裝,她若是有興致,就自己放鬆去玩吧。”
“是。”若玉沒有多言,行完禮就離開了。
如棠盯著她柔軟的腰肢多看了幾眼,癟嘴道:“看著倒是規矩,就是不知心裡頭打的什麼算盤。”
許灼華笑著看看如棠,帶著她和如蘭往青衣江的方向走去。
她很少有機會出來,古代的女子出門不易,她的身份就更不容易了。
遠眺天邊的一縷銀帶,許灼華感覺自己的心胸也和這無邊無垠的景致一般,遼闊了許多。
“駕,駕”
身後傳來馬蹄聲,在許灼華身後落定。
緊跟著是祁明珠帶著諷刺的聲音,“喲,這不是太子妃嗎?”
“我記得你母親宜仁郡主當年可是馬場上的常客,你是她唯一的女兒,難道她就沒教你騎馬?”
許灼華轉過身,見祁明珠身後跟著一群年輕女子,有幾個是皇室女子,大多數是朝臣女眷。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許灼華身上。
大多數,都帶著看熱鬨的眼色。
許灼華入京不久,和眼前這些貴女並沒有什麼深交。
她們對自己的敵意,無非是因為太子。
太子身份尊貴,又生得矜貴俊朗,再加上平日總是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禁欲感,就更讓這些閨閣女子著迷了。
以前太子獨寵陸宛寧的時候,她們最討厭的便是陸宛寧。
恨她獨占了祁赫蒼的心,讓她們等了一年又一年,直到過了年紀還入不了東宮。
誰知,天大的好運落在了許灼華身上。
這個遠在安陽的女人,竟然坐上了她們夢寐以求的太子妃的位置。
許灼華自動過濾掉那些打量的眼神,落落大方回道:“公主說笑了,我幼時生病,長年纏綿病榻,所以沒有機會學習騎馬。”
祁明珠勾著笑,轉頭問陸宛寧,“陸側妃,我記得你原來也是不會騎馬的,這幾年你跟著出來,馬技漸長,私下下了不少功夫吧。”
陸宛寧先看了許灼華幾眼,隨即低頭不好意思道:“豈敢在公主麵前稱大,是殿下騎術了得,他親自教我,我便學得快了些。”
旁邊聽到的女子,無不麵露羨慕,甚至嫉妒的神色。
隻是,現在陸宛寧是公主帶來的,她們不敢落公主的麵子,便隻好拿許灼華開刀了。
有人幸災樂禍道:“太子妃彆急,既然陸側妃都能學會,假以時日,您也一定可以。”
“哼,說的簡單,太子殿下日理萬機,還能抽空教側妃騎馬,這等殊榮,豈是尋常女子能享受到的。”
“太子妃怎麼算是尋常女子呢,那可是東宮正宮娘娘,太子的正妻呢。”
“嘖嘖,你就不懂了吧,殿下眼裡可不管什麼正宮側妃,隻有裝進殿下心裡的,才是”
“好了,”祁明珠開口打斷,拉長語調,“越說越沒譜了,沒看見太子妃都要哭了嗎?”
騎在馬背上的女子都閉了嘴,一臉幸災樂禍看著站在下麵的許灼華。
祁明珠騎馬繞著許灼華轉了一圈,俯下身看著她,“太子妃,太子善騎射,想做他的女人,騎馬都不會,是會被人笑話的。”
“我這兒有一匹好馬,被馬夫調教地很好,你坐上去試試。”
見許灼華不為所動,她又道:“你要是膽小害怕,也不用騎,馬夫自會牽著它。”
許灼華低頭,往後退了一步,掩飾唇邊笑意。
再抬起頭來,端莊的神色染上一絲驚恐,“不必了,我實在不善騎馬,就不擾公主的雅興了。”
祁明珠臉色猛地落下,“本公主盛情相邀,你怎能如此不識好歹,今日本公主就偏要你騎上去,由不得你。”
話音剛落,身後眾人的臉色多少都帶了些詫異。
雖說祁明珠受寵,但真要論起身份,太子妃也在她之上。
場麵一度冷下來,陸宛寧從馬上下來,走到許灼華身邊,福身道:“娘娘,公主真心相邀,不過是擔心您一個人無趣,想讓您過來和我們一起玩樂。”
她一臉關切看向許灼華,“騎馬不難的,隻要你不害怕,很快就能找到樂趣。再說,有馬夫牽著,也跑不快,你上去試試,不行再下來。”
陸宛寧語氣溫柔,態度誠懇,仿佛再要拒絕就是彆人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