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開口,“陸側妃還是算了吧,太子妃膽子小,連上馬都怕,隻怕坐上去也要被嚇得掉下馬來。”
“我可聽說,年輕時候的宜仁郡主每次參加賽馬,就連陛下都有輸給她的時候,怎麼她的女兒養得這麼嬌貴。”
“咱們大乾是馬背上得的天下,堂堂太子妃居然連馬都不敢靠近,說出去可不讓百姓笑話嘛。”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在祁明珠的暗示下,肆無忌憚嘲笑著許灼華。
但更多的人,卻心生顧忌,隻安靜看著這場鬨劇。
“娘娘,就算為了殿下,為了東宮的顏麵,你就委屈一下自己吧。”陸宛寧哀求道。
眼看著氣氛烘托得差不多了,許灼華才緩緩開口。
“既然陸側妃都開口了,我也不好再拒絕。隻是,我當真不會騎馬,還請公主和陸側妃彆笑話。”
祁明珠懸著的心一沉,笑著喊道:“來人,把馬牽過來。”
一匹棗紅色的馬被馬夫帶到許灼華身邊。
這匹馬身形相對矮小,看起來很是溫順的模樣。
“多謝公主。”
許灼華在宮人的攙扶下,騎到了馬上。
“娘娘,當心啊。”如棠知道許灼華從來沒騎過馬,心裡很是不放心,一直守在旁邊低聲叮囑。
如蘭卻早已知曉許灼華的打算,朝如棠示意,“我去找殿下,你好生守著娘娘。”
“好。”
祁明珠見許灼華已經坐在馬上,揚起手裡的皮鞭喊道:“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咱們就比試比試。”
“誰能拔得頭籌,我就把頭上的紅寶石鎏金簪送給她。”
眾人看著許灼華小心翼翼的模樣,露出得意的神色。
“出發!”
眾人夾緊馬腹,追隨祁明珠而去。
馬匹從許灼華身邊奔跑出去,馬蹄聲四起,仿佛雷聲響炸在耳邊。
許灼華突然感受到身下的坐騎發出短促的噴鼻聲。
這是馬匹煩躁不安的前兆。
她瞬間勒緊韁繩,俯下身子。
才做完動作,馬蹄往後揚起,仿若離弦的弓箭,朝祁明珠的方向追去。
“娘娘!”
如棠跟在後麵驚呼起來,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她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來人,快去救太子妃。”
耳邊風聲呼嘯,馬匹渾身肌肉緊縮,用儘全力往前奔跑。
很快,她就已經越過了人群。
“公主,救我。”
許灼華死死抱緊馬脖子,極為狼狽地回頭求救。
祁明珠離她越來越遠。
唇邊笑意漸盛。
許灼華,好好去玩兒吧,我等著替你收屍。
這一刻,祁明珠隻覺得暢快極了。
自從和王家和離,雖然王家迫於壓力替她保全了顏麵,但皇帝破天荒將她斥責了一頓,還罰她禁足三日。
皇帝可以容許她養麵首,可以容許她在王家耀武揚威,但是光天化日被捉奸在床,實在有損皇室顏麵。
太後親自向皇帝求情,原本已經將此事按下去了,可祁赫蒼卻不依不饒,定要皇帝嚴懲她。
口口聲聲說什麼要給王家一個交代,不能寒了臣子的心,還要宮規處置以儆效尤,肅清後宮風氣。
害得她被禁足罰俸,底下那些賤婢私底下還不知怎麼嘲笑她呢。
祁明珠並沒有覺得自己有錯,那探花郎除了一副好容貌,實在無趣的很。
憑什麼皇帝可以三宮六院,左擁右抱,自己就不行。
太子從中作梗,她不能找他出氣,將這筆賬算在太子妃頭上總行了吧。
她要讓天下人看看,敢忤逆她,就是這個下場。
馬一路狂奔,身後的呼喊聲越來越小,直至聽不見。
許灼華這才穩住身體,輕微拉動一側韁繩,一邊撫摸著馬的頸部和背部安撫它。
這一世的許灼華彆說騎馬,就是摸都沒摸過。
可上輩子,許灼華身為家裡唯一的繼承人,上天入地的項目都體驗過。
馬術,不過是日常最普通的一項技能。
她派人盯著祁明珠,早就知道會有今日這一出。
這匹馬被喂過藥,極易被激怒受驚,一旦身邊有馬匹奔跑,它的情緒就會被帶動起來。
祁明珠怕被查出端倪,所以下手並不重。
但對付一個不會騎馬的人,已經綽綽有餘。
最後的結果,就是她體力不支,摔下馬來。
以這種速度落地,就算不死至少也要落下殘疾。
眼看著快要到達江邊,許灼華注意到江麵上有一條過江鐵索橋。
她心中一動,取下發髻上的金簪對著馬屁股紮下去。
馬猛然吃痛,朝著青衣江的方向狂奔。
許灼華不動聲色拽緊韁繩,將馬引到了過江索橋的方向上。
此刻,遠在營帳的祁赫蒼已經得知許灼華上了馬。
“胡鬨,”祁赫蒼神情冷峻,猛地站起身來,“公主明知太子妃不會騎馬,怎能讓她隨行。”
祁赫蒼來不及多想,立即起身往外走。
才走到帳外,便看到遠處有一匹馬以極快的速度往江邊跑去。
如蘭大驚失色,“殿下,那是太子妃娘娘。”
“殿下,您快救救太子妃。”
祁赫蒼心頭一驚。
馬速極快,就算許灼華堅持住沒掉下來,她們很快就會到達岸邊,若停不下來,連人帶馬墜入江裡——
便是死路一條。
祁赫蒼幾乎是下意識地幾步跨上旁邊的高頭駿馬,就朝許灼華的方向趕去。
一隊侍衛也立即騎馬跟上。
此刻,許灼華已經帶著馬上了鐵索橋。
這處鐵索橋鏽跡斑斑,想必是以前用來過江的橋,早已年久失修,沒用了。
馬蹄踏在上麵,鐵橋頓時搖晃起來。
“噓噓”許灼華輕聲安撫著馬匹,讓它減慢速度,緩緩通過。
馬匹漸漸安靜下來,順利帶著許灼華過了橋。
許灼華轉過頭,看到祁赫蒼騎馬朝她的方向奔來,雖然看不清臉上的神色,但從不斷抽打的皮鞭便能猜出,他此刻應該是心急如焚。
這才哪到哪。
好戲才開場呢。
許灼華踢了一腳馬腿,一人一馬朝著江邊的密林跑去。
“太子妃,太子妃。”
祁赫蒼邊跑邊喊,眼睜睜看著許灼華被馬帶進了森林。
靈山綿延起伏,地勢複雜,山中樹木繁茂,瘴氣彌漫,一旦進去迷了路,極易遇到豺狼虎豹,她一個弱女子,隻怕嚇都要嚇死了。
祁赫蒼的馬是北邊進貢的汗血寶馬。
此刻如同一道閃電,沒有絲毫猶豫踏上鐵橋。
馬蹄的震動傳至早已不堪重負的鐵索,在馬蹄離開鐵橋的瞬間,這座連接兩岸的鐵橋轟然墜入巨浪翻滾的江麵中,瞬間被浪花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