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灼華這樣安排,陸宛寧隻有啞巴吃黃連,硬吞了下去。
太後的謀算,她自是不敢隨意告訴給底下的人。
喜雨和散雪跪在她跟前,哭得委委屈屈。
前幾年,陸宛寧獨掌東宮,她們是陸宛寧跟前的大丫頭,自然放在整個東宮都是宮人裡頭一等的。
她們但凡說一句話,底下的人都得捧著敬著,說是半個主子也不為過。
後來太子妃接手宮務,她們的風頭被按下去,但好歹在合歡苑還是說一不二的。
現在將她們降為二等丫頭——
真是晴天霹靂!
“娘娘,那個叫若玉的,憑什麼要踩在我們頭上,一看就是狐媚樣子,將她放在合歡苑,那不是相當於老鼠進了米缸,隻怕一門心思都掛在殿下身上了。”
散雪一邊說,一邊看陸宛寧的神色。
見她竟然不為所動,又哭道:“這些年我和喜雨伺候您不敢有一絲紕漏,助您將東宮上下管得妥妥帖帖,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憑什麼太子妃一句話就要將我們降為二等宮人,奴婢奴婢替娘娘不服。”
陸宛寧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她原想將那個若玉安置在後院,隨意指派些不要緊的差事好生養著便是,也好給太後一個交代。
可現在她有了跟在自己身邊的由頭,自己一言一行都在她眼皮子底下不說,太子時常過來,就算自己找理由推脫,若玉起了心思,想對太子下手那也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我知道你們難受,我又何嘗願意,”陸宛寧無奈說道:“這事咱們得從長計議,慌不得陣腳。”
散雪知道自己主子是經不住事的,一有事情就隻會把彆人推到前麵,自己坐享其成。
可到了這種時候,若她不替她們出頭,還能指望誰呢。
散雪用胳膊碰了碰喜雨。
喜雨頓時會意,跪著過去拉住陸宛寧的衣袖,哀求道:“娘娘,奴婢之前替娘娘管事的時候,少不得要教訓下人,如今我和散雪降為二等宮人,隻怕那些人就等著看笑話呢,說不定還要在踩上一腳。”
“奴婢命賤倒也罷了,就怕他們借著輕賤奴婢,實則瞧不起娘娘,奴婢為您不值,心裡難受啊。”
陸宛寧聽她們哭訴一番,心裡頭越發不是滋味。
但無論如何,這次她是再也不能向太子告狀了。
太子本來就不喜歡喜雨和散雪,她要是真去求情,太子說不定還要道一句太子妃做得好。
陸宛寧一籌莫展,擰眉道:“可惜娘也不在京城,都沒人給我想個法子。”
散雪眼波一轉,“娘娘,您可以給大公子寫一封信去啊,算日子,他們也已經在趕來京城的路上了,娘娘為大公子籌謀才落得今日的下場,你的一片苦心總得讓大公子知曉才是。”
這句話倒給陸宛寧提了一個醒。
她委曲求全,都是為哥哥在思量,等他回了京城,總得想辦法幫幫自己才行。
陸宛寧當即修書一封,因為擔心被人知曉,她尋了個由頭讓散雪親自送出去。
散雪握著手裡的信,眼底閃過一抹喜意。
跟在陸宛寧身邊多年,眼看著也到了該談婚論嫁的時候。
她做夠了任人使喚的奴才,也想嘗嘗做主子的滋味。
張氏眼界高,女兒做了東宮側妃,對兒子的婚事自是看重。
所以,即便陸虞早到了議親的年紀,張氏也一直拖著,就想等他有了軍功再說一家高門之女。
想起陸虞高大挺拔的身姿,散雪的心無端悸動起來。
若她這次辦好差事,想必大公子也會高看自己,到時候由陸宛寧做主,將自己送到大公子身邊做個姨娘,也是頂好的出路。
散雪揣好懷裡的信,喜滋滋地出了東宮。
散雪前腳剛走,如棠後腳就進銜月殿稟報。
“娘娘,陸側妃竟然派了散雪親自去送信。”
許灼華回眸一笑,“那倒是省了我們的事。”
她將如棠招到身前,“派個機靈的人跟著,就按我之前說的辦。”
想找救兵?
可惜啊,某人回京以後隻怕是自顧不暇了。
原書裡,陸宛寧通過蘇珍瑤攀上了蘇夫人,又因為陸虞的確英勇善戰,立了功,在大將軍的舉薦下平步青雲。
先是封了宣武將軍,有領兵之權,後來再立戰功,封為宣武侯,成為京城風頭無兩的新貴。
太子登基後,更是風強勢大,逐漸代替大將軍的職責,成為武將之首。
而陸宛寧也被封為皇貴妃,膝下養有一兒一女。
陸家一舉成為大乾名門。
至於蘇家,原想順勢退下,卻被曝出通敵之罪,落得滿門抄斬的地步。
到底有沒有通敵,許灼華不知。
全文結束在祁赫蒼十年後創立大乾盛世,四海富庶,國泰民安。
至於後麵又發生了什麼,也許都寫在番外了。
可惜,她沒看。
許灼華心底暗自惋惜,但既然有她在,她管不了彆的,卻必須要阻止陸虞往上爬。
她可不會容忍陸宛寧有這麼高的一座靠山。
“娘娘,殿下來了。”
如棠匆忙的話音剛落,祁赫蒼就跨步走了進來。
“殿下。”許灼華收起思緒,將手裡的東西往軟墊下藏。
“藏什麼呢?”祁赫蒼落座以後,端起桌上的茶水先喝了一口。
天氣實在太熱,他身上的衣料雖是蠶絲所製,輕薄透氣,可也架不住高溫,隻在外麵走一段路,就汗濕了大半。
許灼華趕緊吩咐人端水來,又去櫃子裡拿了一件常服過來。
“殿下怎麼走這麼急。”她一邊說著一邊絞了帕子給他擦汗。
祁赫蒼沒答話,隻雙手搭在膝蓋上,正色端正坐著,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麼。
許灼華往一旁的德喜看去。
德喜垂著頭,上翹的唇角卻在憋笑。
許灼華隻當沒看到,提高音量說道:“德喜,你怎麼伺候殿下的,明知天氣熱,也不知道在旁邊打傘扇風,要是殿下中了暑熱,看你怎麼交代。”
德喜腳一彎,跪在地上悶聲回道:“奴才冤枉啊,奴才一路舉著傘扇著風跟過來的,奈何殿下腳步快,奴才實在難追。”
許灼華咬唇偷著笑了笑,又故作疑問道:“殿下是在東宮,又不是在荒郊野嶺,難不成後頭還有野獸在追?依我看,就是你躲懶兒,還貧嘴。”
德喜抬眼小心翼翼看了祁赫蒼一眼,小聲說:“殿下殿下是想來娘娘這兒躲個清靜呢,才腳下生風,走得極快。”
“閉嘴。”祁赫蒼嗬斥一句,德喜一個字也不敢說了。
隻能眼巴巴看著許灼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