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映棠周旋救周溪正,而李隨則做徐渡野進京之後的安排。
父女倆分工妥當。
女兒帶來的驕傲,讓李隨能從離開李家的巨大傷痛之中得到喘息機會。
人總歸,是要往前看的。
正如孟映棠所說,人生不是隻有男女之事。
他的人生,也不是隻有李家。
“這是三千兩銀子。”孟映棠從袖中抽出銀票來放在桌上,“賀您喬遷之喜。”
“拿回去,我不缺銀子。”李隨冷了臉。
他還沒有落魄到,需要女兒動用婆家的東西來接濟他。
“知道您不缺銀子,這是我的心意。”孟映棠道。
“這不是你的錢,是徐家的。”
“徐家的銀子,我能做主,也不必偷偷摸摸。”孟映棠道,“讓彆人辦事都不會虧待人,更沒有讓自己人吃虧的道理。我知道您不圖這些,但是您也要允許我為您儘一份心。”
大家都要有付出的自由。
學會接受,也是父母和子女之間的重要一課。
嬋娟見李隨沒有作聲,上前拿起銀票,美滋滋地道:“參軍,這可是一個我啊!原來我就這麼輕飄飄的——”
對於大錢,她的計量單位就是“我”。
李隨見她眉飛色舞的樣子,心裡暗想,他大概是被驢踢了腦子,才會生出送她去讀書的想法。
“您也不用和姑姑客氣,弄得像姑姑不是誠心給的似的。您現在就是挺拮據的……以後有了銀子,多多貼給姑姑,也是一樣的。”
李家沒給李隨什麼東西,隻有那些禦賜的東西無法克扣,才給了他。
可是那些又不能變現,所以李隨這會兒真的一窮二白。
“您還想回西北呢,現在回西北的盤纏都拿不出來。”
姑姑多善解人意。
噓寒問暖,不如來筆巨款,這才是最真誠的體貼呢!
“你閉嘴。”李隨忍無可忍。
嬋娟聽話閉嘴,把銀票收了起來。
李隨:“……”
接下來幾日,李隨這裡幾乎每日都門庭若市。
很多舊部聽說了他被李家趕出來,都來看望他。
嬋娟還和孟映棠吐槽,如果不是她送來的銀子,怕是連招待這些舊部的酒席銀子都沒有。
手裡有錢才是大爺啊!
中午幾桌,晚上幾桌,一天都得幾十兩銀子,花錢如流水。
孟映棠卻道,這銀子花得值。
李隨接受了她的錢,把錢都花在了人身上,那就是花在刀刃上。
這筆錢若是在自己手裡,想花出去請人吃飯,人家都不給麵子。
又過了半個月,明氏總算離開皇宮回了家。
“皇上竟然問我,會不會煉丹,我呸!”
那麼渣,還想長生不老。
早死早超生。
孟映棠聽著她的吐槽,笑著給她奉上茶,溫聲細語地把最近家裡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
明氏舒服地靠在榻上,感慨道:“還是家裡舒服啊!”
“祖母,我本來想通過裴遇試探一下太子對周先生的態度,您讓人給我帶信,說不讓我牽扯到他那邊的事情,我就沒敢動……”
“這事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聽說,太子是個色鬼,怕他打你主意。”
“色鬼?”
孟映棠很意外。
因為之前紅袖是真的想要嫁給太子的。
雖然是聯姻,雖然後來也發生了一些事情,但是在最初,紅袖是對以後的生活有過期待的。
如果太子是色鬼,她不會有期待吧。
“……人都是會變的。皇上最初對皇後還深情款款呢!現在我看皇後聽人提起他都要吐。”
明氏對皇後充滿了同情。
她能夠感受到皇後對皇上的深惡痛絕。
但是她沒有離婚自由。
她死都得耗死在那惡心的男人身上。
可見離婚自由,實在是現代社會的極大進步。
有人拿這個做文章,就是倒行逆施,應該被雷劈。
孟映棠雖然不懂,但是她聽話。
裴遇和太子那邊,明氏說她來安排。
“祖母,徐大哥能進京嗎?參軍說他來安排,那靠譜嗎?”
“能,靠譜。”明氏打了個哈欠,“你不用管了,隻等著渡野進京。”
她盤算一下,這會兒徐渡野應該已經收到了她的信,在迫不及待地安排西北之事,準備進京了。
有一點李隨想得不對。
是,徐家在西北有偌大的家業,但是在徐渡野眼裡,那和與孟映棠團聚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考慮都不用考慮。
徐渡野確實也是這般想的。
不,他都沒想過這個選項。
接到信之後,他一天一夜沒出門,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羅列了各種事項,然後把孟之揚拎來了。
“姐夫,你找我?”孟之揚剛在操練,滿頭大汗。
徐渡野扔了一條毛巾過去,開門見山地道:“我若是進京去找你姐姐團聚,西北這偌大的一攤子留給你,你能替我管好嗎?”
“姐夫,你要進京?什麼時候?”
“彆屁話,沒問你那個,回答我問題。”徐渡野不耐煩地道。
孟之揚雖然對徐渡野的真正家底——不僅是錢財,還包括人脈,都不甚了解,但是他知道,那應該是很驚人的。
“我不行。”他搖頭。
他對自己,還有點數。
他太衝動。
來昌州之後,還闖了幾次禍,都是徐渡野替他解決的。
因為這個原因,孟之揚在徐渡野麵前,總有點抬不起頭來。
“你行!”徐渡野瞪了他一眼。
“姐夫,我真的不行。”
“我說你行你就行。”
男人有什麼不行的?
“那,我行?”孟之揚遲疑了。
他真的不相信自己。
徐渡野道:“不行也得行,你不僅得接了,還得把活給我乾好。走,我先給你上最重要的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