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明氏依舊淡定,甚至還在吃東西,“我忘了告訴你,左鄰右舍,都是我們的人。”
孟映棠:???
徐家到底還藏了多少秘密?
“可是祖母,您不是說,隔壁張嬸子尖酸刻薄,愛占小便宜,不能搭理嗎?”
“自己人就不能有喜好了?”明氏道,“她確實就是那樣的人。敲門了是不是?我下去看看。”
“我去我去。”孟映棠下地穿上鞋,披上外套,提著燈籠出去,“誰呀?”
“我。”
聲音低沉而熟悉。
是徐渡野。
孟映棠心裡瞬時高興起來,踩著雪小步快跑去開門,聲音雀躍,“徐大哥,你怎麼回來了?今兒好冷,正好吃火鍋……徐大哥,你——”
等她看清楚徐渡野的樣子時,瞬時嚇呆了。
徐渡野穿著一身黑色夜行衣,頭發,甚至眉毛上都掛著雪,右手捂住左肩,血從指縫之間不斷湧出,被白雪覆蓋的地上,盛開出朵朵紅梅……
“我沒事。”徐渡野咬著牙,極力忍痛,高大的身材從半扇門裡擠進來,“進屋說話,快!”
從孟映棠仰視他的角度,能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在跳動。
“好。”孟映棠又看了一眼他受傷的部位,想哭,但是忍住了。
雖然心亂如麻,但是她還是道:“徐大哥,你先進去和祖母說話,我把外麵的血跡處理一下。”
希望這場雪來得足夠大,等她掃完之後還能蓋上。
“不用,來不及了。”徐渡野道,“你也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來不及”這三個字,讓孟映棠心如擂鼓。
她也不敢耽誤,點點頭,沒有猶豫就上前扶著徐渡野。
“不用。”徐渡野沒用她,大步進去。
明氏看到他的樣子也是被嚇了一跳。
不過明氏到底是明氏,她隻是放下筷子,平靜地問:“失敗了?”
徐渡野靠在炕邊,大口喘息,麵色有些蒼白,碩大的胸肌似乎也在跳動。
“人劫到了,不過我受傷了,軍營回不去,等天亮操練時候,怕是會暴露。”
“那收拾東西走吧。”明氏依舊淡定。
“嗯。”
祖孫倆似乎對這種現狀早有準備,隻有孟映棠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映棠,收拾細軟,能不帶的都不帶,咱們得連夜走。”明氏道,“事發突然,等回頭跟你細說。”
“祖母,徐大哥,”孟映棠道,“我——”
“彆囉嗦,收拾東西去!”徐渡野吼她,“要不把你留下!”
“你凶映棠做什麼?”明氏不悅道。
“不是凶她,是著急!外麵風急雪大,我們不快點,天亮之前怕是走不出去。”
軍營裡天亮就要操練。
到時候就會發現他不在,等再和今晚的事情聯係起來,他們的處境就很危險了。
本來這件事是不該出問題的,徐渡野有十足把握。
誰曾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好在也死在了他刀下。
“我是說,”孟映棠加快語速,“如果隻是怕被人發現徐大哥受傷,我們是不是還有辦法遮掩這件事?”
她不知道徐渡野晚上去劫什麼人了,但是他這樣做,一定有他非去不可的道理。
“怎麼遮掩?”明氏道。
徐渡野也看向她。
孟映棠不敢和他黑亮的眸子相對,垂眸輕聲道:“徐大哥完全可以找個理由,說今日是想家財回來的。傷口可以說,是,是我乾的……”
“你倒是好大的本事。”徐渡野被氣笑了。
什麼餿主意!
虧他還當真,以為她能有什麼錦囊妙計。
孟映棠臉色漲紅,睫羽微顫,出賣了她此刻的緊張。
明氏也覺得不太可能,一邊給徐渡野檢查傷處一邊道:“怕是會被人發現破綻。安全起見,我們還是先走。”
狡兔三窟,他們早就準備好了去處。
隻是經過了這件事之後,他們應該就和熱鬨的市井生活告彆了。
“……就說徐大哥他,他惦記我,但是我不從,傷了他不行嗎?”孟映棠臉色都快要滴血,“另外再給徐大哥找個替罪羊,讓外人以為他是被砍傷了,流血而亡……”
“倒是沒看出來,你還敢想殺人呢!”徐渡野雖然笑她,但是看他目光,分明是已經在開始盤算這件事情的可行性了。
明氏也在思索。
“徐大哥,你從哪裡回來的?”孟映棠又問。
“北麵。”徐渡野道,“從青龍山下的那條官道,沿著路回來,這一路上或許都留下了血跡,而且這會兒怕是已經被雪掩蓋……”
三更半夜,他們想掩飾,無從掩飾。
但是官軍若是想查,隻要地毯式地排查,一定能查到。
“青龍山到鎮上,到我們家……好。”孟映棠在腦海中飛快地把路徑過了一遍,心裡有數了,“祖母,徐大哥沒大礙吧。”
“沒事,皮外傷,就是流血過多,休養一段時間就養回來了。”
孟映棠這才放心,又問徐渡野:“徐大哥,你是單槍匹馬,還是有人幫忙?若是有人幫忙,現在能不能讓人出來和我一起……”
“你要做什麼?”徐渡野嘴角浮起玩味的笑意。
他沒想到,小哭包會是這樣的反應。
——和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回來的路上他想過,孟映棠會慌張會害怕,會舍不得這個家裡的一切。
所以他要很凶,才能讓她不留戀,儘快離開。
結果她果然不想走,但是竟能想出殺人代替自己這樣的主意。
她以為殺人像殺雞那麼簡單?
祖母這麼厲害,短短時間裡,把小綿羊調教成了一頭狼?
“我去善後。”孟映棠鼓足勇氣道。
明氏目光激讚,“應該有人,你說需要做什麼。”
孟映棠也不糾結,“讓人帶著崽崽去尋找血跡,然把血跡都給鏟了。倒也不用全鏟掉,隻是在前街那塊拐彎,引到朱三家門口就行。雖然鏟掉的雪或許會留些痕跡,但是祖母可以讓人明早放出消息,就說朱三死了,很多人會去看熱鬨,地麵差不多就被踩得結實了……”
而且眾人不刻意往徐渡野身上想,順著血跡找到受傷而死的朱三,一切應該都順理成章。
“朱三?”明氏笑了,“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好好好。”
是個該死的鬼。
讓她來替天行道。
“祖母,我去找朱三!”孟映棠咬唇道。
徐渡野和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