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上躍動的燭光映照出路家人迷茫的臉。
原來……已經這麼多年了嗎?
路國威和溫裕和想到的是路杳杳六歲以前的生日,作為家裡唯一的女孩,比起路祈和路宸,他們曾經都更疼愛女兒一些。
每一年杳杳生日,他們都約定,無論多遠他們都要回家聚在一起,隆重地為她慶生。
然而十七年過去,曾經短暫的熱鬨和這許多年的冷清形成了刺眼的對比。
他們從未仔細想過,這些年的贖罪,對於一個小女孩來說意味著什麼。
或者說,不敢想。
溫淩握住了拳頭。
一個日子隻需要紀念一份往事,既然已經被忽視了十七年,為何要重新提起?
賓客中有知道路家往事的,也猜到了這個數字的來由。
不由得感歎,陸總真是殺人誅心。
路家忽略親女兒十七年,他就偏偏在他們麵前幫她補回來。
還有人想得更深,看太子爺這護著人的樣子,路家和陸家,都要變天了啊。
……
被科普了背後的恩怨後,全場寂靜中,陸時野從容地邁著步子牽著路杳杳走到第一份蛋糕前,眼裡含著柔軟的笑意。
“小壽星,許願吧。”
路杳杳深吸一口氣,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
黑暗中,浮現的是一張因為姐姐掉進泳池而餓著肚子被家人關進小黑屋反省的害怕、稚嫩的臉龐。
“7歲的路杳杳,祝你生日快樂啊。”
蠟燭吹滅,小女孩失落的眼睛消散,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一個巨大的粉色的禮物盒。
陸時野那張冷峻優越的臉今夜顯得格外可親,“路杳杳,生日快樂。”
她拆開禮物盒,裡麵是一隻柔軟的大熊玩偶。
很好摸。
路杳杳眼中躍動著星光,“很可愛,我很喜歡。”
陸時野用心準備,她也開心捧場。
自己挑選的禮物得到認可,男人顯然心情很不錯。
他又牽著她繼續走到下一個蛋糕前。
重複的流程,不同的驚喜,十七遍蠟燭吹下來花的時間也不算短,可是在場沒有一個人敢發牢騷。
陸時野明明白白地要告訴大家,今晚真正的主角是誰。
甚至不厭其煩地每一次都對路杳杳說一句“生日快樂”。
太子爺都這麼認真了,誰敢中途開溜。
而且,其實也不無聊,什麼時候能見陸時野這麼親和溫柔的場景啊。
今天之前誰要告訴他們這位煞神會為了一個人這麼出頭,他們肯定覺得是天方夜譚。
況且越到後麵,路杳杳開出的禮物就越讓人驚歎。
不誇張的說,其中有一些都是絕版珍藏不露於人前的。
哪怕是見多識廣的客人也覺得開了眼了。
現場唯一沒有心情看路杳杳開盲盒的大概就是路家人了。
陸時野越是鄭重其事,越是顯得他們虧待了路杳杳。
每一個禮物,都像響亮的一巴掌拍在他們臉上。
而且現場基本呈套娃站位。
最外圈是賓客,第二層是路杳杳和陸時野,以及一圈花車蛋糕,路家人被圍在最內層,堵得死死的,連裝暈都逃不了。
他們全部被迫直麵周圍那些或嘲諷或奚落的目光。
由於站的位置太詭異,路國威看一眼那些已經熄滅燭火的蛋糕,隻覺得這一遭不是在慶生,而是在給他上墳。
好不容易熬到最後一個23歲。
路杳杳卻沒有像之前一樣閉眼在心中許願,而是雙手合十,眼睛直直盯著自己的父母,直接說道:“最後一個願望,我希望現在親手拆開我媽送我的禮物。”
溫裕和陡然抬眼,她看著女兒那樣疏離冷漠的眼神,突然意識到,她是在恨他們。
她們之間,不像親人,而是互相防備的敵人。
溫淩扶住搖搖欲墜的溫裕和,狀似擔憂道:“妹妹今天做事這麼絕,是想和家裡斷絕關係嗎?”
溫裕和猛地握住手。
不行,不能把手鐲給她。
失去了最後一點牽係,她還能拿什麼留住她的女兒。
見溫裕和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的樣子,賓客們也都竊竊私語。
“怎麼回事啊?難道溫裕和沒給自己女兒準備生日禮物嗎?”
“不會吧,路家也不缺這一點啊。”
“那難說,母女倆聽說關係一般,你看今晚說是給二女兒慶生,最後偏心的還不是大女兒。”
溫裕和緊繃著臉,“杳杳的禮物我已經準備好了,我現在就去拿。”
她可以先把彌補淩淩受傷受到的委屈而準備的那套首飾挪出來給杳杳。
順便趁機去告訴管家把那隻玉鐲收起來。
從樓上下來起她就一直被周宇盯著,完全沒有機會去跟管家通氣。
“不用了。”陸時野笑了下,“路夫人的禮物已經有人帶來了。”
路家的管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從夫人將一個首飾盒給他保管起,他就莫名其妙被人帶到一個房間乾坐著,對宴會上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這會也是有人告訴他夫人要把禮物送給二小姐了,讓他去送禮盒他才被放出來。
都來不及問那些看押他的人到底是什麼人。
頂著大家的目光,他覺得有點詭異,但想一想,夫人本來就是說宴會結束要當眾送給杳杳小姐的,應該就是現在吧。
所以他很坦然地走到路杳杳麵前,笑著將盒子遞給了她,“小姐,這是夫人為您準備的禮物。”
路家人覺得不可思議,所以她從一開始就要求將鐲子交給作為第三方的管家,就是早算到了這一步?
中途這麼多事情,如果鐲子留在溫裕和手中,可能不定哪個環節她就反悔藏起來,甚至激動下意外摔碎了。
可是管家是他們信任的人,交給他他們也覺得還在自己掌控之中,不會有多餘的防備。
然而路杳杳直接來了招釜底抽薪。
控製了管家,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拿到禮物。
這樣以後無論路家再無恥,再多說法,也不可能把當眾給女兒的禮物再討回去。
“不行!”眼看著盒子要交到路杳杳手中,溫裕和緊張地走過來,“管家把禮物拿錯了,我準備的不是這份。”
路杳杳卻已經手快地打開了盒子。
手鐲暴露在眾人視野中,其實玉色不算頂級,但路杳杳開口解釋道:“沒有錯,這是我外婆的遺物,她曾經讓我母親轉交給我,這是之前我和路夫人就約定好的禮物。”
有紀念意義啊,那難怪了。
大家恍然大悟。
不過這句“路夫人”倒是值得斟酌。
很多人的表情變得意味深長。
看來路家飛不飛得起來,還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