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單知影剛踏入莫裡斯學院的大門,一個挺拔俊秀的身影便擋在了她的去路上。
白欽南站在晨光中,嘴角竟噙著一抹難以抑製的笑意,整個人如同在春日消融的冰雪,散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柔和光芒。
這堪稱“奇觀”的一幕,讓清晨匆匆路過的莫裡斯學子們驚愕地差點掉了下巴。
這……真的是那位以冷漠嚴苛著稱的監察部部長嗎?!
誰能告訴他們是他們瘋了還是世界瘋了?
“影……” 白欽南的聲音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愉悅,“禮物,我收到了。”
他命人將那幅畫鄭重地懸掛在他臥室最醒目的牆壁上,隻為確保每日醒來,第一眼便能觸及那片紫色花海。
單知影微微頷首,神色平靜,“喜歡麼?”
白欽南的回答還未說出口,話語卻驟然僵在喉間。
一個溫潤卻帶著無形壓迫感的聲音插了進來,“白部長,好巧。”
柏溪姿態閒適地走近,一隻手極其自然地攬住了單知影的肩膀,帶著隨意的親昵。
他甚至刻意地用了點力道,將她更緊密地貼向自己懷裡,形成一個充滿占有欲的姿勢。
“昨天的畫……還滿意麼?” 柏溪的語氣隨意得像在談論天氣,但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惡意。
他就是要用這種親昵的姿態,向所有人、尤其是眼前這個男人宣告,單知影屬於他。
白欽南僵在原地,一瞬間如同掉入冰窖一般。他甚至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巨大的恐慌將他淹沒,窒息感扼住了喉嚨。
他緩緩開口,連自己都認不出那乾澀嘶啞的聲音,“你們……?”
“我們?” 柏溪的尾音愉悅地上揚,“我們現在在交往。”
看著白欽南血色儘失的臉,柏溪心底湧起一股扭曲的暢快。
昨日單知影當著他的麵,寫下白家地址時那種不悅,此刻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影……”
白欽南看向單知影,眼神裡充滿了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浮木般的絕望祈求,“我要聽你說。”
他拒絕相信柏溪的一麵之詞,即使從單知影沒有推開柏溪他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單知影的目光平靜地迎向他,沒有任何閃躲,聲音清晰而冷靜,“嗯,他說的對。”
簡單的五個字,如同最後的判決。
他緊握的拳頭猛地鬆開,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又無力垂下。
他沒有再看任何人,猛地轉身,挺直了背脊,步伐看似決絕地離開。
那挺直的背影為他留下了最後一絲僅剩的尊嚴。
看著他的背影,單知影微微蹙眉,抬手,拿開了柏溪搭在她肩上的手臂。
她轉過身。
“滿意了麼?” 語氣平淡無波,聽不出喜怒。
“趕走‘女朋友’身邊那些心懷不軌的家夥……” 柏溪微微俯身,湊近她,聲音帶著一種與單知影如出一轍的理所當然,“是身為‘男朋友’應儘的職責。”
“還是說……你心疼了?”
單知影收回視線,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你高興就好。”
她抬步向前,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敷衍,“讓‘男朋友’高興,也是我的‘責任’之一,不是嗎?”
莫裡斯學院的消息,向來傳播飛快。
新任學生會會長與文化部部長正在交往的爆炸性新聞,瞬間席卷了整個校園。
當兩人一前一後踏入s班教室時,幾乎所有的目光都帶著探究和好奇聚焦在他們身上。
唯獨兩個人例外。
白欽南靠坐在窗邊的位置,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陽光在他蒼白的側臉上投下陰影。
他隻是在那兩人進門時,睫毛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隨即又恢複死寂。
比起往日的冷漠,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巨大的痛苦被強行壓抑在平靜的表象之下。
嵐悉瑾則坐在另一側,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單知影。
桌子下,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留下清晰的月牙形血痕,仿佛隻有這尖銳的疼痛,才能稍微緩解心頭那妒火與不甘。
單知影神色如常,徑直穿過兩人中間的過道,在角落那個屬於她的位置落座。
午餐時間。
在數道目光的注視下,柏溪走向教室角落的單知影。
他臉上帶著無可挑剔的溫柔笑意,極其自然地伸出手,與她纖細的手指相扣,宣告著毋庸置疑的關係。
“一起吃午飯?” 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附近豎著耳朵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嗯。” 單知影抬眸,回以一個同樣“完美”的笑容,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起身。
這一刻,所有的猜測都塵埃落定。無論這個組合看起來多麼不可思議,也不會再有人懷疑兩人的關係。
而這股席卷校園的消息,自然也以最快的速度,傳回了單家深宅。
放學後,單知影與柏溪並肩走出教學樓,然而,這份“和諧”並未持續多久。
遠遠地,校門外停著的那輛低調卻氣勢迫人的黑色轎車旁,倚著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
單臨川穿著一絲不苟的定製西裝,銀絲眼鏡後的琥珀色眼眸,在看到兩人相攜走來的身影時,瞬間暗了暗。
這種不悅的感覺他將之歸結於事情即將超出掌控的不滿。
如果單知影真的愛上了彆人……那他的所有計劃將前功儘棄。
他絕不允許。
單臨川長腿邁開,幾步便走到兩人麵前,目光帶著審視的意味在兩人身上徘徊,最終定格在單知影臉上。
“……傳聞,” 他薄唇輕啟,聲音低沉平穩,卻帶著一種寒意,“竟然是真的。”
“我來接你回單家。伯父有事找你。”
沒有給柏溪任何開口寒暄的機會,單臨川直接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目光冷冷地看向單知影,無聲地施加著壓力。
單知影神色不變,隻是對單臨川微微頷首,便優雅地坐進了副駕駛座。
車門關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單臨川坐上駕駛位,發動引擎。
車子平穩駛離,他卻緊抿著唇線,下頜線繃得極緊。
琥珀色的眼眸直視前方道路,全程未看身旁的單知影一眼,仿佛她隻是一個需要被押送回去的物件。
車廂內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