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真是個~奇襲的~好~機~會~啊~”
小鳥騎士騎在灰色駿馬的背上,將吃剩的蘋果核塞進了西克的嘴巴。
她的心情很好,連帶著身後維裡克騎士的臉色都變得好了些。
這是一支奇襲小隊。
抽調了城內全部的騎兵,總共一百二十騎。
他們趁著黑壓壓的夜色出城,本想著探查情報,提防敵方搞偷襲。
沒想到艾倫家族的營地比長樂城內還要淒慘些。
長樂城內的傷兵絕大多數已經得到了妥善的治療。
輕傷的由一二階的治療者和醫療兵負責救治。
重傷的則一律拉到廣場,由聖女大人親自代替神降下恩賜。
不管是長樂城的本地士兵,還是“聯合軍”,都能得到這樣的待遇。
於是,血雨和黑手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手下的人漸漸的不聽他們的調令了!
該死!他們本打算今晚就跑的!
錢已經拿到手了,誰還要在這裡跟他們搏命?!
可,他們找親信傳達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居然聽到有手下向長樂城的教士們詢問:“如果我轉信長樂之神,我能用低一點的價格在這座城裡買到一間住房嗎?”
天殺的!
你們是雇傭兵,是馬匪!
不是在窗口谘詢落戶政策的外地人才!!!
那個教士居然還說:“當然可以~打八折喲~”
天!殺!的!
八折!
連血雨都動心了!
……
“那是誘兵之策嗎?”
小鳥騎士側著耳朵靜靜的聽。
她的齊肩黑發在空中起舞,撫摸著她柔軟的臉龐。
艾倫家族的營地裡不斷傳來士兵們的哀嚎。
“成為我的眼睛吧,啾啾。”
她捂住眼睛,抬起手,那隻長尾山雀撲扇著翅膀,悄無聲息的向著營地飛去。
於是營地的情況清晰地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遍地哀嚎的士兵。
他們大多受了箭傷,有些人的箭取了出來,但如果挨的是蜂尾箭,那麼除非剜下那塊肉,否則彆想把箭鏃取出來。
“他們為什麼得不到醫治?”
阿薇絲很好奇。
“戈弗雷托大,把輜重隊交給了一個並不是祈求者的老管家照料。”
維裡克騎士回答道:“然後梅琳娜策劃了一場暴亂。”
“哇哦。”
“金穀城出現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平民暴亂,他們哄搶了艾倫家的輜重,繼而演變成對貴族私宅的掠奪。”
“金穀城的領主不得不出動軍隊才將這場‘暴亂’鎮壓下來,貴族私宅的財物被搜了出來,但艾倫家的輜重卻難以物歸原主。”
“有人在這場暴亂中死掉嗎?”
“一些平民受了輕傷,艾倫家的那個老管家在混亂中被推倒,摔壞了腦袋。”
“好惡毒的女人,好漂亮的行事風格。”
阿薇絲笑了笑。
“我知道了,那麼接下來輪到咱們上場了。”
……
大地在震動。
戈弗雷從床上跳了起來。
他原本以為自己背時運趕上了地震,但那震動卻越來越近。
“敵襲!”
“敵襲!”
外麵亂了套!
數不清的人在嘶吼:“拿起武器來!”
“彆殺我……彆殺我……我隻是個湊數的!”
“好疼!好疼!”
“戰功就在前方!”
他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老子還在這兒呢!
怎麼沒人來保護我!!!
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恐懼支配了他的雙腿。
戈弗雷從地上爬起來,踉蹌的掀開帳篷。
帳篷外,已是一片火海!
那些讓大地都震動起來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一名名渾身包裹在漆黑鎧甲中的騎兵!
他們在一名貌美少女的帶領下,如一隻楔子,釘入了艾倫家的營地!
那些脫了甲睡覺的士兵、躺在地上哀嚎的傷兵們如秋風裡的稻草一般被死神的鐮刀收割!
“那些都是我的錢!”
胖貴族心痛到要滴下血來!
那些都是他真金白銀換來的士兵!
這支騎兵……這支騎兵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保護我!快他媽來保護我!”
然後,小鳥騎士就出現了。
她騎著西克,神兵天將般的出現在他麵前,居高臨下的打量著這位連站都快站不穩了的貴族老爺。
“喲,撿到個首功?”
這人能不能殺?
她不太清楚。
但是梅琳娜也沒讓她手下留情啊?
她舉起了長劍。
劍尚未刺下去,身後突然冒出一團扭曲著的血霧。
“科爾頓!”
胖貴族仿佛看到了救星:“救我!”
血霧裡藏著一個人影,他伸出手來,血霧從他伸出的手臂向戈弗雷攀去。
阿薇絲眉頭一皺,捂住了口鼻。
原來是這家夥在搗鬼。
找到粉紅色霧氣的來源了。
胖貴族從她眼前消失了。
連帶著那團血霧。
小鳥騎士並不感到意外。
如果一位城市的領主能那麼容易被殺死的話,那麼整個世界早就陷入你爭我奪的殺戮了。
隻可惜,要是早點動手的話,說不定能即刻終結這場戰爭。
少打一會兒仗就能少死一些人。
即便這些士兵是長樂大人賜下的金銀招募來的,但畢竟都是活生生的人。
眾生平等,於是每個人的生命都應當被尊重。
當然,敵軍除外。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
“科爾頓!科爾頓!咱們撤退吧!我的人呢!咱們撤退!”
胖貴族的嗓子已經叫啞了,他前後左右都看不到熟悉的人,隻能扯著科爾頓的衣袖:“我受夠了!”
“艾倫先生!”
科爾頓不知道在想什麼,眉頭鎖的緊緊的:“我希望您能知道——戰爭不是兒戲!”
“我知道!”
“您看起來並不了解!”
他的語氣加重:“您得學會把握時機!”
“……”胖貴族喘著粗氣:“……時機?”
“我問你,弦月城裡有傳送法陣嗎?”
“傳送法陣……”
“回答我!”
“本來是有的!”戈弗雷破罐子破摔,快速說道:“本來是有一個的……但是在城市陷入圍困的時候……咳咳,我們拆了那個傳送法陣上的傳送水晶……”
“所以這裡的傳送法陣不能工作了?”
“是完全癱瘓了,8顆傳送水晶我們全搬走了。”
“很好。”
“……很好嗎?”
科爾頓不想再搭理這家夥時不時冒出來的癡線表情了。
“我問你,露奈特有能力再搞來8顆傳送水晶重建傳送法陣嗎?”
“怎麼可能!那8顆傳送水晶價值上萬金幣,她從哪兒弄來,委身她那位新神換來恩賜嗎!?”
“所以大概率是不可能,那麼錢呢?她有了一支弓手隊,一支騎兵,為什麼要雇傭一群烏合之眾來守城呢?”
“沒錢唄!那娘們估計已經山窮水儘了!就為了一座城!為了一座破城!”
“既然這樣,我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夜襲了。”
科爾頓自信的笑笑:“他們沒有正麵迎敵的機會了。”
“什麼……意思?”
“原來我們從一開始就隻剩下一條路了。”
年輕的貴族抬手指向長樂城。
“破城。”
“前方皆是坦途。”
……
長尾山雀扇動著翅膀離開了。
它越過火光和紛爭,落在了主人的食指上。
微風拂過小鳥騎士的發梢,讓她垂下眼眸。
“哼。”
她輕聲說道:“自以為是的蠢貨。”
柔和的力量落在了她的頭上,輕輕觸碰著她。
那種溫和,讓她忍不住抬起頭來,用腦袋去磨蹭那隻虛無的手掌。
神來了。
神注視。
神說:放行。
“好的捏。”
小鳥騎士愉快的遵從。
“啾啾,你說……我在大人觸碰我腦袋的時候抬頭舔祂一口——算褻瀆神明嗎?”
“……”
啾啾不知道。
啾啾隻覺得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