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抬人越抬越高,這幾句唇典雖然說得那叫一個有裡有麵,可其實我和老八對眼前這人到底是什麼出身完全沒興趣,不過單純是想把此人拍得舒服了,再好借機開口收人家的寶貝。
可玩沒想到,穿西裝戴禮帽的遇上耍光棍裝無賴的了,人家反唇相譏,質問我與老八:“自己不過是普通的醫生罷了,此行無依無靠,形單影隻也不知道要去哪,反倒你們倆人言而無信,出爾反爾,說話不算數,自己斷了自己的後路。”
我們倆聞言臉上微微色變,好嘛,哥們兒把你捧手裡,你把哥們兒踹溝裡,那哪成啊。
一旁的老八憋得滿臉發紅,怒不可遏,跳起來叫罵道:“好小子,他媽的給臉不要臉是吧,你也不打聽打聽,四九城裡誰不認識八爺我,看你穿的倒是人五人六兒的,有心把你當個人待,還他媽得了便宜賣乖不成?有本事跟我下車比劃比劃,今天八爺不給你打出綠屎來,算你小子沒吃過韭菜。”說罷站起身來就要動手。
“哈哈哈哈哈哈……怎麼著這位爺?勒索不成,改成明搶了是吧?!”
我眼見事情失控,有心拉著老八,讓他收收火藥脾氣,少說兩句,出門在外的凡事還是要以大局為重,不要輕易生出事端,可這時腦子裡突然靈光一動,閃出一個念頭……細聽之下,那風衣男子的笑聲似乎極為耳熟,不禁皺眉暗忖,下一秒隻聽心裡“咯噔”一聲,忙不迭暗暗叫苦,心說大事不好……
再看那風衣男子說話的功夫,一伸手,有打頭上取下那枚圓頂禮帽,順勢一甩,隻見頭頂長發如瀑,頓時傾瀉而出。
直到這時,我方才看清隱藏在風衣衣領下之人的麵目,但見秀眉入鬢,明眸皓齒,麵色紅潤卻帶有慍色,原來不是旁人——正是今早將我和老八堵在院子裡,纏著要我倆帶她去膠東尋寶的羅靈。
老八見狀呆立在當場,原本抬起來要揪人家衣領的一雙手,伸出去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隻好假裝伸出手來是為了摸一摸後腦勺,訕笑道:
“好家夥了,我當是誰呢,難怪這老半天,也舍不得露出廬山真麵目,合著是羅大小姐,嘿嘿嘿……那什麼,你們聊……我家裡……不是,我那邊爐子上還坐著水呢,彆一會兒開了再燙著人……你們聊你們聊……”說罷就要風緊扯呼,轉身要跑。
我哪裡肯讓他的陰謀得逞,哥倆一齊掉進敵人設置的陷阱包圍圈,這時人家衝上來了,你小子二話不說抹頭就要跑,留下我自己來堵搶眼,那還是兄弟嗎。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老板轉身要跑的瞬間,我出手如電,一把揪住他的後脖領子給丫拎了回來,
“彆介呀八爺,您彆給我玩這個裡格楞,老話講他鄉遇故知,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再者說了,您不是常說羅小姐就是你在四九城裡第二個親媽嗎?”
“姓黃的你是真能造謠,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分明是你小子自己說的,那好,既然這樣,那你給親媽……不是,給羅大小姐解釋一下,不是說好了一起去膠東,你為什麼給人家撇下?”
“你小子真是茶房裡的夥計——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那不是記錯了時間嘛,你不是不是知道,有打北京城去膠東的火車就這麼一趟,我以為是明兒早晨六點呢,下午出去置辦東西的時候才聽人家說原來今天下午六點,這不是嘛,時間倉促,根本來不及通知,也怪我尋寶心切,唯恐走晚一步東西落到彆人手裡,那咱們不就前功儘棄了嗎,你說是吧羅靈……?”
隻見羅靈微微一笑,臉上也不惱,我本以為她要劈頭蓋臉給我一頓數落,卻沒成想她開口淡淡道:“您二位彆擱這兒演了,大庭廣眾的也不嫌寒磣。我知道你們怕我累贅,不想帶我一起,既然如此那就罷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們能尋你們的,我也能尋我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我心說,好嘛,這是還憋著氣呢,想來她煞費苦心,喬裝男裝,要不是方才亮出那一套金針施針救人,不知她要跟到什麼時候才肯現身,既然已經捅破了窗戶紙,況且也是我倆有錯在先,自然沒有道理再讓人家接著受這份窩囊氣,再者說了,歸根結底也是我出爾反爾拿人家開涮,再不賠禮,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嗨,彆介啊羅大小姐,我給您賠不是了,我算瞧明白了,有道是真人不露相,剛才給老頭兒紮針那一手兒著實把我給驚著了……”
老八這時搶白道:“對啊對啊,羅大小姐,那套施針用的金針您是從哪弄來的?那什麼,能不能……”
我忍不住瞪了老八一眼,好嘛,這邊人生氣眉毛都快著了火了,丫還有閒心惦記人家手裡的針呢。
老八說到此處也覺得似乎有幾分不妥,抬手摸了摸鼻子,繼續道:
“不過您還真彆說,咱們認識了這麼多年,我還不知道您還有紮針這本事,今天真是讓金某人刮目相看。”
羅靈也不是那油鹽不進的人,見我鬆口,當即就坡下驢,語氣也稍有緩和,卻沒成想,她接下來說的話卻更讓我和老八震驚。
“按說咱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短,難道你們以為我吵著要跟你們去膠東,就是為了讓你們帶我出去尋寶,或是出去遊山玩水那麼簡單嗎,你們可知,我雖名叫羅靈,可祖上本不姓羅?”
我聞言麵露疑惑,我與羅靈雖說認識的時間不短,可並不知道她的身世來曆,最早好像還是通過老八引薦認識的,常聽老八叫她是國際友人,莫不是從外國人手裡過繼來的?
看長相倒似乎也有幾分相似,可要是和藍眼珠子黃頭發的外國人比的話,那是怎麼看怎麼不像,思慮至此,不禁望向老八,希望從他嘴裡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