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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我在郡城街頭遇到一位算命先生。”
江川緩緩道。
“他預言我將大禍臨頭。”
孤城眉頭微皺。
“江湖術士之言,何足為信?”
“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
江川苦笑一聲。
“但現在回想,他可能看到了什麼——一個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黑袍少年。”
議事廳內頓時一片寂靜。朱祿敲擊扶手的手指停了下來,眼中帶著精光。
“易容術?”
孤城低聲自語。
江川點頭。
“正是。
那人很可能就是嫁禍於我的幕後黑手。隻要找到那位算命先生,就能證明我的清白。”
朱祿忽然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幾分玩味。
“有趣,實在有趣。若能抓到這幕後黑手,本官也好向鎬京方麵交待。”
江川冷冷看向朱祿。
“若是抓不到,朱大人難道要拿我去交代?”
“江公子說笑了。”
朱祿眯起眼睛。
“你在雲海仙門的地位眾所周知。不過.趙威遠作為燕國皇子死在梁王府,沒有一個合理的說法,恐怕會引發兩國大禍啊。”
孤城突然拍案而起。
“夠了!本官自會查明真相。”
他轉向江川。
“你可記得那算命先生的模樣?”
江川嘴角微揚。
“過目不忘,是我的本事。”
“來人!”
孤城一聲令下。
“準備紙筆,請畫師!”
很快,一名身著灰袍的畫師匆匆趕來,在廳側擺開畫具。
江川閉目沉思片刻,開始詳細描述。
“他約莫六旬年紀,灰白長須垂至胸前,左眉有一道疤痕.”
畫師運筆如飛,墨線在宣紙上逐漸勾勒出一個老者的輪廓。
朱祿踱步至畫師身後,目不轉睛地盯著逐漸成型的畫像。
“昨夜護城大陣開啟,城門不會輕易打開。”
孤城分析道。
“這算命先生應當還在城中。”
江川忽然又想起一事。
“還有一事相告。昨夜入城前,我在長亭鎮遇到一位故人。”
葉秋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突然專注起來。
“哦?”
“此人本是我的朋友,但昨夜卻一反常態。”
江川回憶道。
“他使用了一套我從未見過的劍術,而且純熟得不像臨時所學。”
孤城眼中精光一閃。
“你的意思是”
“我懷疑,那位故人也是被人假扮的。”
江川沉聲道。
“易容高手.”
孤城若有所思。
一直沉默的葉秋忽然開口。
“在下隻是旁觀者,最重要的是孤城大人的看法。”
孤城冷笑一聲。
“葉公子倒是撇得乾淨。”
葉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暗中卻傳音給站在角落的小蠻。
“通知紅鸞,查查千麵鬼的動向。”
小蠻微不可察地點點頭,悄然退出議事廳。
朱祿搓著手,臉上露出期待的神色。
“易容高手.本官倒想見識見識。”
“很快你就能見到了。”
孤城冷聲道。
“本官會儘快找到這算命先生,揪出幕後之人。”
朱祿意味深長地看了孤城一眼。
“鎬京方麵,恐怕不願等太久啊。”
孤城眼中寒光一閃。
“朱大人這是在威脅本官?”
“豈敢豈敢。”
朱祿拱手,臉上卻毫無懼色。
“隻是提醒罷了。”
“畫好了!”
畫師突然出聲,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眾人圍上前去,隻見宣紙上栩栩如生地描繪著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
孤城拿起畫像仔細端詳。
“傳令下去,全城搜尋此人!”
隨著命令下達,一隊隊梁王府侍衛迅速出動。
孤城轉身對眾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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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暫且回房休息,一有消息,本官立即通知。”
人群逐漸散去。
葉秋注意到孤城抱著琴女離去的背影,眼中帶著複雜,卻終究沒有多說什麼。
江川在看完蘇問的情況後,跟隨梁王府侍女來到為他準備的廂房。
房間布置典雅,桌上擺著精致的酒菜。
“公子請慢用,有事隨時喚奴婢。”
侍女恭敬行禮後退出房間。
江川揮手布下一道隔音結界,這才坐下享用酒菜。
他看似隨意地夾菜飲酒,實則敏銳地感知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魂力正監視著自己。
“不是葉秋,也不是孤城.”
江川心中暗忖。
“那就隻能是朱祿了。”
他不動聲色地繼續用餐,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朱祿與孤城交手後竟毫發無損,這意味著什麼?五境賢者的實力,果然深不可測。
“三境知微.”
江川自嘲地笑了笑。
“在這九州江湖中,還是太弱小了。”
酒足飯飽後,江川躺下閉目養神。
就在他即將入睡之際,手腕上的棋子突然傳來一陣異動。
“這是.”
江川猛地坐起,從棋子中取出餘幼薇送給他的海螺。
那枚晶瑩剔透的海螺在他掌心微微顫動,散發出淡淡的藍光。
江川心中一喜,連忙將海螺湊到耳邊。
數月未見,餘幼薇的聲音依舊讓他心頭微顫。
丹陽郡一彆,她在江湖闖蕩,他在山上修行,兩人如同兩條平行線,少有交集。
“今夜子時,高陽巷。”
海螺中的餘語猶在耳畔回響。
江川從棋盤上拈起一枚晶瑩剔透的靈石,指間真氣流轉。”
撒豆成兵!”
他低喝一聲,靈石落地化作人形,輪廓逐漸清晰,最終變成一個與他身形相仿的靈兵。
“躺下,睡覺。”
江川命令道,靈兵木然點頭,僵硬地躺到床上,拉過錦被蓋好。
江川從懷中取出一枚墨色珠子——避息珠,這是他離開雲海仙門前大師兄所贈,能阻絕氣息,隱匿身形。
他將避息珠含在舌下,頓時感覺周身氣息內斂,仿佛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影遁術!”
江川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影融入房間角落的陰影中,順著月光投射的方向悄然滑出梁王府高牆。
“幼薇,等我。”
黑影中,江川眼中帶著期待。
“柳公子棋藝又有精進,老奴佩服。”
朱祿手執黑子,輕輕落在棋盤一角,白子大勢已去。
柳青折扇輕搖,俊美的臉龐上浮現苦笑。
“朱總管過譽了,三百手便認輸,實在慚愧。”
閣樓窗外,月光如水。朱祿忽然抬頭,渾濁的老眼中精光一閃。
“有趣,那小輩竟敢在老夫眼皮底下溜走。”
柳青手中折扇一頓。
“江川?”
“避息珠雖妙,卻瞞不過賢者神識。”
朱祿冷笑。
“雲海仙門的影遁術,倒是得了林蕭真傳。”
柳青霍然起身,單膝跪地。
“請總管給屬下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屬下必取江川首級獻上!”
朱祿枯瘦的手指敲擊棋盤,發出沉悶的響聲。
“柳青啊柳青,你以為老夫不知你身份已被覺察?”
柳青身體一僵。
“沒有證據不代表沒有懷疑。”
朱祿眯起眼睛。
“你價值不在此處,退下吧。”
“可是江川——”
“這一局,比你想象的大得多。”
朱祿打斷他,望向窗外。
“燕國使臣已到,護城大陣已關,今夜.他難逃一死。”
柳青瞳孔驟縮。
“燕國也參與其中?”
朱祿不答,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記住,有些棋子,注定是要被犧牲的。”
地牢深處,血腥與腐朽的氣息幾乎凝成實質。
孤城黑袍加身,步履沉穩地穿過幽暗長廊,守衛們紛紛低頭行禮,不敢直視。
“就是這裡?”
孤城停在一間異常整潔的牢房前。
“是,大人。按您吩咐,每日清掃,三餐不落。”
守衛恭敬回答。
孤城揮手示意守衛退下,獨自麵對牢門。
鐵柵欄後,一個身著破爛黑袍的男子盤膝而坐,雖衣衫襤褸,卻自有一股不凡氣度。
“外麵如何?”
牢中人開口,聲音沙啞卻有力。
孤城冷笑。
“局勢失控,但若薛醒能殺出重圍,或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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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說過,雲海仙門那邊才是主戰場。”
牢中人搖頭。
“不該寄希望於此。”
“燕國使臣能擋在城外嗎?”
他突然問道。
孤城眼中寒光一閃。
“除了你,還有誰能擋?”
牢中人沉默片刻。
“地牢無人看守?”
“所有線索都指向鎬京。”
孤城語氣冰冷。
“曾憲明的命已經不重要了。怎麼,你還想揪出太子?那樣我們都活不成!”
牢中人猛地抬頭,眼中怒火燃燒。
“那個蠢貨!為奪君上軍權,竟敢勾結魔宗!殺趙威遠這步棋,低劣至極!”
“國戰之勢已不可逆。”
孤城沉聲道。
“我們能做的,隻有斬除太子背後之人。”
“雲海仙門大公子也被卷入”
牢中人握緊拳頭。
“必是魔宗手筆!”
“雲海仙門做事太絕!”
他憤怒地捶打地麵。
“先是林蕭滅魔宗山門,後有祁連山會戰、千窟城大戰這是魔宗的報複!太子竟敢與他們勾結,愚蠢透頂!”
孤城突然逼近牢門,聲音壓得極低。
“太子與魔宗勾結之事若泄露,大周將四分五裂!你明白嗎?”
牢中人頹然坐倒。
“國師被魔宗圍殺,生死未卜.我咽不下這口氣!”
“國師擋住圍殺讓你脫身,不是讓你來抱怨的。”
孤城冷聲道。
“薛醒雖指望不上,但坐忘峰那幾位不會坐視不理。”
牢中人陰鬱地笑了。
“隻能.希望如此了。”
正午時分,天色卻愈發陰沉。
秋風卷著枯葉在空蕩蕩的街道上打轉,寒意如刀,割得人臉生疼。
江川抬頭望了眼灰蒙蒙的天空,眉頭微蹙。
這天氣,倒像是映照著郡城近來的局勢——陰雲密布,風雨欲來。
“人心惶惶啊”
江川低聲自語,目光掃過冷清的街道。
往日熙熙攘攘的市集如今門可羅雀,偶有行人也是步履匆匆,神色慌張。
他不敢大意,拐進一條小巷後,從袖中取出一張人皮麵具。
手指輕撫過麵頰,原本俊朗的輪廓頓時變得平平無奇,連那雙標誌性的星眸也黯淡了幾分。
“繞三圈,應該夠了。”
江川在心中默數,故意在錯綜複雜的街巷中穿行。時而駐足假裝係鞋帶,時而突然轉身,眼角餘光掃過身後空蕩的巷道。
確認無人跟蹤後,他終於鬆了口氣,朝著高陌巷方向疾步而去。
青石板路上腳步聲清脆,卻很快被嗚咽的秋風吞沒。
“幼薇會在哪”
江川正思索著,忽然鼻尖一動,捕捉到若有若無的清香。
這氣息他再熟悉不過!
“青鱗?”
江川心頭一喜,循著氣味拐進一條更窄的巷子。
自從上次與餘幼薇分彆,他已經許久未見那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了。
巷子儘頭是一處不起眼的彆院,灰牆黑瓦,門前兩盞褪色的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晃。
江川剛走到門前,那扇斑駁的木門便”吱呀”一聲開了條縫。
“江川哥哥!”
一道翠影如箭般射出,直撲江川懷中。
他連忙張開雙臂,接住了這個炮彈似的小人兒。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這是要把我撞散架啊!”
江川笑著揉了揉青鱗的腦袋,將她舉到眼前細細打量。
小丫頭穿著嫩綠色的襦裙,發間彆著兩片青玉雕成的竹葉,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靈動非常。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額間那枚若隱若現的青色鱗片,在陽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
“長高了不少嘛!”
江川掂了掂重量,故意逗她。
“重了,看來幼薇姐姐沒少給你好吃的。”
青鱗咯咯直笑,小手比劃著。
“有這麼——高啦!幼薇姐姐說我再長就要趕上她了!”
江川忍俊不禁,抱著她跨入院門,同時另一隻手在臉上,恢複了本來麵目。
院中景致豁然開朗,與外觀的樸素截然不同——
一方青石鋪就的小院,角落一株老柿子樹虯枝盤曲,枝頭掛著幾顆紅彤彤的果實,像是一盞盞小燈籠。樹下石桌石凳,茶具齊全。微風拂過,帶來淡淡茶香。
“來了?”
輕柔如水的嗓音從廊下傳來。
江川抬眼望去,隻見餘幼薇一襲素白長裙,倚柱而立。
她未施粉黛,卻自有一番清麗脫俗的氣質。
陽光透過柿子樹葉的縫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襯得那笑容愈發溫柔。
“嗯,來了。”
江川喉頭微動,聲音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
青鱗在他懷裡扭了扭,小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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