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金店的卷簾門嘩啦一聲拉開，晨光從縫隙裡斜切進來，在地上畫出一道金色的線。張鋒穿著件洗得有點發白的工裝外套，手裡拎著個鐵皮水壺，往門口那盆蔫頭耷腦的綠蘿上澆了點水。
“你再不醒，我可就換新花了。”他對著植物嘀咕了一句，順手把水壺擱在窗台上。
街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豆腐王嬸推著小車慢悠悠地走過來，一邊走一邊還哼著什麼戲曲調子。她走到五金店門口，衝張鋒笑了一下，遞過來一張折成小方塊的紙條。
“昨兒晚上有人塞我這的，說是修水管用的。”
張鋒接過紙條，沒拆開，隻是捏了捏，手感是某種特製紙張，防水防撕的那種。他點了點頭，沒說話，但眼神已經掃過街道兩邊。
他低頭看了眼手表，六點四十五分，天剛亮，街上人還不多。但他注意到，五金店門前的地麵上，有三組不同的腳印——一組是昨晚那兩個“搬家工人”留下的，兩雙鞋底都帶著泥；另外兩組……不太對勁。
其中一組鞋印很深，說明體重不輕，而且落腳方式明顯不是普通人走路的習慣，像是訓練有素的人踩出來的。另一組則很淺，步距短，像是刻意放輕腳步。
張鋒眯起眼睛，左眉骨上的那道閃電狀傷疤微微抽動了一下。
他轉身進店，從櫃台底下拿出一卷細鋼絲、幾個彈簧和幾顆螺絲釘。幾分鐘後，五金店後巷的門框上多了幾根幾乎看不見的鋼絲，隻要有人觸碰到，就會觸發一個藏在牆縫裡的蜂鳴器。
做完這些，他站在店裡靠窗的位置，看著街道儘頭一隻流浪狗叼著什麼東西跑過，那東西在陽光下閃了一下金屬光澤。
他皺了皺眉。
那隻狗他見過，昨天還在垃圾桶旁邊轉悠，今天怎麼突然有了“玩具”？
他摸了摸腰帶扣，手指輕輕一擰，戰術筆彈了出來。他蹲下來，在門檻外故意落下一顆螺絲釘，然後回身鎖好門，繞到後巷，沿著狗的路線追了出去。
天氣還有點涼，風裡夾著早點攤的香味。張鋒低著頭，披了件破舊的工裝外套，看起來就像個撿廢品的。他一路跟著狗，穿過了兩條街，拐進了一個廢棄的拆遷工地。
狗鑽進了工地中間的一堆鋼筋廢料裡，張鋒沒急著靠近，而是找了個視野開闊的角落，蹲了下來。
十分鐘過去，他看見一個人影從一堆報廢的水泥管後麵慢慢探出來。那人穿著一件破爛的羽絨服，頭發亂糟糟的，臉上也沾著灰，但動作卻極其專業——他手裡拿著一個改裝過的信號發射器，正用一個小工具調整頻率。
張鋒眯起眼，看清了那人腳上的靴子——鞋底印著一個標誌：鳥國軍工。
和昨晚那個叫王強的家夥穿的一樣。
“看來你們還挺執著。”張鋒低聲自語，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他悄悄從背後繞過去，手摸到了褲鏈，輕輕一扯，高強度鋼絲滑入手心。
那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地回頭，但已經晚了。張鋒一個箭步衝上去，鋼絲直接纏住了對方手腕，用力一勒，信號發射器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彆動。”張鋒壓低聲音，“不然你的手可能比你的腦袋先落地。”
那人掙紮了幾下，發現根本掙不開，隻能僵住。
張鋒彎腰撿起發射器，翻了個麵，果然在背麵看到了一串編號。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那串數字，和他退役勳章上的序列號部分重合。
“有意思。”他喃喃道。
他快速拆開發射器外殼，取出裡麵的芯片和天線組件，塞進口袋。然後一把將那人按在地上，用鋼絲反綁了他的雙手。
“你是誰？”張鋒低聲問。
那人咬牙不語。
張鋒也不著急，掏出一枚硬幣，在陽光下晃了晃，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
“知道嗎？我以前在部隊裡練過，一分鐘能扔十二枚硬幣，十一點五秒打完一梭子子彈。”他說著，把硬幣在指尖一轉，“現在我不用槍了，但我還能讓你的眼睛比瞄準鏡更快失明。”
那人終於有些慌了。
張鋒把硬幣貼在他眼前晃了晃，陽光一反射，那人本能地閉上了眼。
“說吧，誰派你來的？”
那人咬牙切齒：“……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們？”
張鋒笑了笑，笑容裡透著一股冷意。
“我隻是想告訴你們，這家五金店的老板，不是你們想象中那種隻會賣扳手的。”
他話音未落，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張鋒眼神一凜，迅速把那人拖進旁邊的廢墟裡，自己也貓下身子。
幾個人影從工地邊緣走過，穿著便衣，但步伐整齊，明顯不是普通居民。
張鋒屏住呼吸，等他們走遠，才鬆了口氣。
他看了看手裡的芯片，又看了眼那個被捆住的男人，心裡已經有了打算。
“走吧，咱們去見見你的主子。”
他拎起那人，像拎麻袋一樣輕鬆。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照在拆遷工地的鋼筋上，反射出一片冰冷的光。
張鋒走出廢墟，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雲層厚重，壓得人心悶。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
真正的風暴，還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