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金店後巷的鐵門吱呀一聲關上，張鋒把那個被捆成粽子的男人往角落一扔，像丟下一袋水泥似的。他順手從牆上摘下一把老式收音機，插頭一插，電流滋啦作響。
“你這是要聽新聞聯播？”那人終於開口，聲音嘶啞，帶著一股子鳥國口音。
張鋒沒搭理他，蹲下來掏出那台繳獲的信號發射器，拆開外殼，露出裡麵一堆精密零件。他一邊翻找工具箱，一邊淡淡地說：“我要的是頻道，不是節目。”
男人冷哼一聲：“你以為這是修水管？隨便擰兩圈就能出水？”
張鋒拿起電焊筆，輕輕點了點他的鞋尖：“您家水表該檢修了。”
男人瞳孔猛地一縮。這不是一句威脅，而是暗號。他想說什麼，但嘴還沒張開，張鋒已經用鋼絲在他脖子上繞了一圈。
“彆說話。”張鋒低聲說，“你要是聰明，就讓我安靜乾活。”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五金店後巷成了臨時情報站。張鋒一邊調試頻率，一邊記錄數據。收音機偶爾傳出幾句斷斷續續的俄語對話，像是在討論什麼行動計劃。
當最後一個頻段鎖定完成，張鋒盯著紙上三個地點：鳥國大使館、梅國商會辦事處、城郊聖瑪利亞教堂。
“有意思。”他吹了聲口哨，“這不像間諜行動，倒像是旅遊路線。”
男人咬牙道：“你想不出去的。”
張鋒笑了笑，把電焊筆放下，拍了拍他的臉：“放心，我不會走遠——就去這幾個地方打個卡。”
陳宇走進五金店的時候，手裡拎著兩個紙袋，一股熟悉的鹵味飄出來。
“你這店都快改成飯堂了。”他把袋子放在櫃台上，“老規矩，一份雞腿飯加一瓶冰可樂。”
張鋒掀開紙袋看了一眼，點點頭：“今天怎麼這麼早？”
“所裡新裝了一批監控攝像頭。”陳宇摸了摸西裝口袋裡的鋼筆，語氣隨意，“正好路過，順便看看你這小店有沒有進賊。”
張鋒沒接話，隻是低頭扒拉了幾口飯，忽然抬頭看著他：“你那支鋼筆不錯。”
“啊？”陳宇愣了一下，“這可是我結婚紀念日老婆送的。”
“拿來瞧瞧。”張鋒伸手。
陳宇猶豫了一下，還是遞了過來。那是一支黑色簽字筆，表麵光滑，看不出任何異常。
張鋒接過，裝作不小心摔在地上，彎腰撿起時手指快速一轉，筆帽和筆身分離，露出內部一個微型金屬片。
“嘖，這做工真精致。”他眯著眼看了幾秒，又若無其事地還回去，“你們派出所現在連鋼筆都升級了？”
“上麵統一配發的。”陳宇接過筆，神色有些不自然。
張鋒沒再追問，繼續吃飯。但他已經確認，這支筆裡藏著監聽器，而且編號和他在養父遺物中見過的一串數字極為相似。
吃完飯，張鋒借口要去進貨，推開門準備離開。陳宇突然說：“最近街上不太太平，你晚上早點關門。”
“知道啦。”張鋒回頭一笑，“你也是，小心彆被人偷了鋼筆。”
夜色沉沉，城郊的聖瑪利亞教堂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寂靜。張鋒穿著一身黑衣，悄悄爬上外牆的排水管，動作輕盈得像隻貓。
他從二樓窗台翻進去，落地無聲。教堂內部空曠幽深，燭光搖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火味。
他貼著牆邊慢慢前行，目光掃過每一個角落。走到祭壇前，他蹲下身，發現地麵有幾塊磚的邊緣微微凸起，像是機關。
他拿出隨身的小刀，輕輕撬動其中一塊磚，果然聽見哢噠一聲，地板緩緩下沉，露出一條通往地下的通道。
正當他準備下去，身後傳來一陣鈴鐺聲。
“我以為隻有我一個人喜歡半夜逛教堂。”一道女聲響起，帶著幾分戲謔。
張鋒迅速轉身，看到一個身穿紅色貂皮大衣的女人站在門口，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她左手捏著一枚硬幣，右手戴著十字架紋身的手指輕輕敲擊掌心。
“羅刹女。”張鋒眼神微凝。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索菲亞嘴角揚起，“不過今晚的主角可不是你。”
張鋒沒有回應，而是悄悄將手伸向褲鏈，準備抽出鋼絲。但就在他剛摸到鋼絲的一瞬間，索菲亞突然笑了：“彆緊張，我不是來殺你的。”
“那你來乾嗎？”張鋒冷冷問。
索菲亞走近幾步，目光落在祭壇下方的通道入口：“我在找一樣東西，而你……可能也想知道它是什麼。”
她抬手示意張鋒看祭壇下方的地板，那裡隱約可見幾根纏繞在一起的鋼索，每根鋼索上都有細密的刻痕。
張鋒蹲下來看了一眼，眉頭皺得更緊——那些刻痕，竟與他藏在五金店貨架暗格裡的夜光鎖喉絞上的痕跡如出一轍。
“這東西……”他低聲自語，“不是普通機關。”
索菲亞點頭：“是某種古老裝置的一部分，用途未知，但我知道，有人正在用它連接一座地下設施。”
張鋒沉默片刻，抬頭看向她：“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因為我也在找人。”索菲亞眼神閃過一絲複雜，“一個曾經背叛我的人。”
兩人對視片刻，空氣仿佛凝固。
就在這時，教堂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索菲亞迅速退後一步，低聲道：“他們來了，你最好快點決定——是要繼續查下去，還是打算在這裡等他們請你喝茶。”
張鋒沒再多問，迅速起身，朝教堂後門方向撤去。
索菲亞站在原地，看著他消失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
“張鋒，希望我們下次見麵，不是敵人。”
她轉身走向祭壇，手中硬幣輕輕一拋，在空中劃出一道銀弧。
下一秒，整座教堂的燈光驟然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