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主動出擊(1 / 1)

推荐阅读:

回到國公府後,阮蓁一直在等姨母或者楚洵的反應。照理說,得知她為著不嫁謝三郎如此尋死覓活,便是不出手相幫,也合該關心幾句才是,哪想到這一連過了好幾日,也不曾過問一句話。

又過了兩日,連蓮清都覺出不對勁來,“國公夫人這都多久沒找小姐去說話了?”她掰著指頭數了數,數到後來鼻子一酸,“得有七八日了吧?似是從得知老爺要將小姐許配給謝三郎後,國公夫人便不再見小姐了。”

這明顯是不想多管閒事。

言畢,她又建議道:“奴婢新做了幾罐子桂花蜜,小姐可要明日去給國公夫人請安,正好可以帶上,順道和夫人說清楚,這事兒不會叫夫人為難,叫她不要多心才是。”

在蓮清看來,老爺為了討好上峰將小姐嫁給個瘸子固然是可惡,可這人若是名聲在外的謝三郎,倒也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阮蓁卻是搖了搖頭,“且過幾日再說吧。”

如今姨母明顯不想見她,她貿然前去,隻會更加惹嫌。

不過,重陽節前夕,姨母還是便人來傳了話,言及開寶寺重陽節有獅子會,叫她一道去開寶寺的莊子上住幾日。

阮蓁懷著期待欣然前往,不想等她去到正門,看見為楚洵坐在高頭大馬上,這簡直是如有神助。

然而,叫人沮喪的是,連玉枝也在此行的隊伍中。

大青山腳,大樹參天,小溪流淌,行至一寶塔處,往前走一段才是山寺禪門,往右是去國公府的莊子。

楚洵往寺廟去,阮蓁打算跟隨姨母先去莊子上安置,但姨母卻勸她,“開寶寺後山,有一大片金桂,你帶上丫鬟自去逛逛吧。記得回來時,給我折上幾枝插瓶。”

正中她的下懷,阮蓁沒有再堅持,待與沈氏分開,她先是安排蓮清回去收拾屋子,後來又借口出汗,打發玲瓏回去取帕子。她對楚洵的心思,並未告知貼身的丫鬟,這等要緊的事兒,除了自己,她誰也信不過。

隻玲瓏才一轉身,阮蓁便開始不遠不近地跟著楚洵,跟著他一路進了山門,又直接從半山腰往後山走去,終點是一大片桂花林。

想起姨母的囑托,也是叫她去桂花林,阮蓁心中不免一動,姨母難道另有深意?不然為何楚洵也出現在此處?

懷揣著疑問,阮蓁鑽入了隔著一條小道的桂花林。

她眸光落在枝頭的桂花上,任誰看她也是在專心致誌地賞花,然她的足跡卻悄然靠近林子深處的那個涼亭,以及涼亭中正在揮毫作畫的男子。

麵若玉山之將崩,身似孤高之崖鬆,紫金玉冠玄夜袍,通身一股子金器玉石堆裡養出來的矜貴氣,這等風華氣度,除卻楚家的金麟兒楚洵,整個世間隻怕找不出第二個來。

阮蓁撥開擋在眼前的枝椏,正打算往涼亭去,卻這時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

“表哥。”

阮蓁轉眸望去,卻是滿頭珠翠的連玉枝。楚家正經的表小姐,楚洵姑母的女兒,如今同她一樣客居在楚家。

連玉枝對楚洵的愛慕從不遮掩,一如她此刻大膽橫送的秋波,隻她那媚眼卻是拋給了瞎子看,回應她的隻有楚洵那緊繃的冷臉,以及微微抿起的薄唇。

但阮蓁顯然是低估了連玉枝的厚臉皮。

見楚洵為躲他,直接撂下畫筆,拔座而起,轉身就走,擦肩而過時連玉枝急忙抓住了楚洵的衣袖,“表哥,你能不能幫我畫一副畫像?”

楚洵堪堪頓住,淩厲的眸光掃向攥緊他衣袖的手指。

連玉枝隻覺得指尖一涼,忙鬆手站好,楚洵這才抬了抬下巴,冷聲道:“你要作畫,去找畫師,找我做甚?”

連玉枝道:“誰人不知表哥畫技精湛,還是周大家唯一的入室弟子,外頭那些畫師哪裡能和表哥比?”

楚洵看也沒看她一眼,隻口吻平淡道:“我還約了人,實不得空,你莫要胡鬨。”

連玉枝瞥了一眼長生正在卷起的畫紙,那是一副桂雨圖,分明才起了個頭,可見有的是空閒,所謂不得空不過借口罷了,遂抬了抬下巴,嬌橫道:“表哥若是不應我,我便去和外祖母說,說表哥你儘知道欺負我。”

連玉枝的外祖母,正是楚洵的祖母。

楚洵淡淡瞥了連玉枝一眼,眼裡隱有暗色,卻到底沒說甚麼,隻無奈地點頭,然餘光瞥見連玉枝低頭那一抹嬌羞時,不悅地蹙了蹙眉。

收回目光時,忽瞥見阮蓁,眉目又重新舒展開來,他朝阮蓁招手,

“蓁表妹,你過來。”

早在楚洵站起來後,阮蓁便背過了身去,很是認真地采花,聞言愣愣轉身,一臉的無措,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表哥,你找我?”

楚洵點點頭。

阮蓁乖順走過去,低著頭朝楚洵服了服身,算是見過禮了。

楚洵道:“玉枝想要畫像,既然蓁表妹也在,都是自家表妹,我也不好厚此薄彼。”

幾乎是刹那間,阮蓁便明白了楚洵的目的,他要避嫌,若隻是單獨給連玉枝畫,難免有私相授受的嫌疑,而若是給兩個表妹都有作畫,旁人隻會讚一句楚世子友愛姊妹。

能得一副楚洵的丹青,阮蓁求之不得,抬起眸子正要應下,卻對上一道暗含警告的目光。

這連玉枝是老夫人親外孫女,而她不過是楚洵表姨母的女兒,說是國公府的表小姐,但其實不過是寄人籬下的窮親戚,哪有和正經小姐打擂台的道理?

阮蓁低眉順眼道:“表哥,我還要去求平安符,便不麻煩表哥了。”

連玉枝為她的識趣投去一道讚賞的目光。

怎料楚洵卻十分堅持,“長生,你去幫表小姐求平安符。”

既然楚洵把她的話堵死了,阮蓁也隻能是恭敬不如從命,不過她也知道連玉枝定然不滿意這個結果,因而都不敢抬頭去看她,隻拘謹地坐在吳王靠上,將手交握於膝上,垂眸盯著手背瞧,看起來甚是局促。

倒是連玉枝,眼珠子就沒離開過楚洵,看著看著就發現不對勁來,這表哥怎麼是畫的雙人合像,氣得她小臉皺成一團,“表哥,你就不能單獨為我作一副畫?”

儘管今日連玉枝上了個大妝,滿頭的釵環也儘是貴重的,但即便如此,也隻能說是富貴逼人,和美人是不大沾邊的。

反觀一旁的阮蓁,麵若冷梅,氣若嬌蘭,雖著布衣,卻難掩絕色。

兩人出現在同一副畫中,難免叫她相形見絀。

可楚洵卻並不應聲,隻道沉聲道:“彆動,好生坐著。”

連玉枝扁扁嘴,卻如坐針氈,表哥的畫多會被外頭的人傳閱,若這幅畫不慎傳出去,自己被一個小官之女壓了顏色不說,阮蓁還可踩著自己揚名,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她可不作這賠本的買賣,遂捂著肚子站起來,“表哥,我似是吃壞了肚子,今日這畫且先欠著。”

方才阮蓁一直低著頭,並未察覺這其中的交鋒,還暗忖這連玉枝好端端的怎就鬨肚子,這國公府的夥食向來是十分乾淨的,直到他看見石桌上那副雙人畫像,以及楚洵撂下毫筆時那成竹在胸的微笑,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試探地道:“表哥,還作畫嗎?”

果然楚洵道:“我還有事,表妹自便。”

被她猜中了。

原本以為他是想利用她避嫌,不成想他壓根就沒想過給她們作畫,隻不過稍稍利用了女子的嫉妒心,便將連玉枝拿捏住了。

如此智多近妖,那麼她的那些心思,在他眼裡是否是無所遁形?

阮蓁心中微漾,麵上卻不顯,微微一頷首,弱聲道:“表哥,那我先去了。”

當阮蓁的身影消失不見,一個風流俊逸的青衫男子,騎著一頭白獅從林子深處走來,望著阮蓁去時的小道,不由得搖了搖頭,“文仲,這便是你要硬塞給我的表妹?”

蘭衍那一日目睹了阮蓁欲跳河的事兒,便多嘴問了一句這位小姐的事,方知她是因為家中父親要將她嫁給一個瘸子,這才想不開要跳河,當時他便歎道:“如此佳人,若是生在好一點的人家,隻怕是配王孫公子也使得,何至於嫁給一個瘸子?”

本也不過隨意一歎,哪想到文仲卻當了真,沒幾日便來尋自己,要讓他娶了這個表妹,以杜絕她那門不合時宜的婚事。

蘭衍因著風流太過的緣故,婚事一直也不大順暢,家中長輩也催得緊,便勉為其難答應先相看相看。

哪想竟是個不中用的,怕連玉枝怕成這樣,如何上得了台麵?

“你這表妹,性子太懦弱,可當不起我蘭家的宗婦,依我看不如我納回去做個妾,如何?”

蘭衍乃是安國公府的世子爺,安國公府與英國公府世代交好,都是大梁甚為顯赫的勳貴世家,蘭衍若是納妾,那也定然是小官家的女兒,阮蓁的父親不過是區區江州通判,當他的妻實在太過高攀,做妾正合適。

楚洵從馴獸獅手中接過韁繩,一個跨步騎坐在一頭雄獅上,山風將他絞金卍字紋玄袍吹得獵獵作響,越發襯得他身姿道骨仙風,似個未出世的仙人。

聞言,他微微側身,隻冷冷掃了蘭衍一眼,便叫蘭衍笑容凝固,舉手投降,“得,我錯了,你表妹怎會做妾?”

“那我不娶了,成嗎?”

楚洵抬起倨傲不羈的下巴,冷冷道:“我家表妹花容月貌,性子柔順,又是官家小姐,配得上世間任何男子,怎地你還嫌棄上了?”

有這麼護短的嗎?

這是一句不提她那等同於無的家世,以及軟弱可欺的脾性,簡直就是空口白牙顛倒黑白,蘭衍磨了磨牙道:“你將她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你喜歡,你怎不自己娶,何故要來禍害我?左右你不也是不曾娶妻?”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