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記者在唐寧街十號前被當眾狙殺,還是在直播鏡頭下被一槍爆頭,這無疑是本世紀最轟動的新聞事件之一。
貝塔靠坐在機艙座椅上,前排乘客正外放著新聞視頻,女主播的聲音在客艙內回蕩。他漫不經心地望向舷窗外,地勤人員正機械地裝卸著行李。
貝塔的目的地是慕尼黑,隨後轉往巴黎。
他需要在巴黎登錄加密賬戶,催促那筆遲遲未到的尾款,儘管雇主已經發來「od job」的確認,但錢卻始終沒有到賬。
確認完尾款後,他將直飛米蘭。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提示音在寂靜的機艙內格外響亮。
貝塔掏出手機,屏幕上閃爍著一個熟悉的號碼:約翰·威克。
他按下接聽鍵,將手機貼在耳邊,沉默如常。
電話那頭傳來幾秒凝滯的空白,隨後是一個沙啞低沉的男聲:“海倫走了走得很安詳。“
貝塔依舊沒有回應,隻有平穩的呼吸聲透過話筒傳遞。
約翰·威克頓了頓,聲音裡帶著克製的疲憊:“5月25日,森塔公墓。她一直把你當自己的孩子你應該來。“
通話被乾脆地切斷。貝塔收起手機,望向舷窗外,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約翰·威克,大陸酒店的傳奇殺手,夜魔般的存在。貝塔不願深究他們之間的過往,但海倫……那個單純到近乎愚蠢的女人,卻讓他無法回避。
她天真得令人發笑,善良得幾乎像個智力障礙。可正是這種毫無防備的純粹,讓貝塔這樣的人都不得不承認:她真他媽的讓人懷念。
這份懷念像塊燒紅的炭,哽在喉間,咽不下也吐不出。
貝塔繃緊下頜,試圖將它強壓下去,可那股灼熱卻順著血管直衝腦門,最終化作鼻腔裡一陣尖銳的酸澀,他眨了眨眼,睫毛下泛起一絲幾不可察的潮意。
“真是個徹頭徹尾的蠢女人“
貝塔眯起眼睛,強迫自己將視線聚焦在機翼反射的刺目陽光上。閃爍的光斑切割著他的思緒,他需要這樣的銳痛,好讓某個溫柔的身影從腦海中徹底淡出。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所有波動都已沉入眼底。他熟練地塞上降噪耳塞,將座椅調整到一個習慣的傾斜角度,既不會完全放鬆,又能在突發情況下瞬間反應。
機艙的嗡鳴漸漸遠去,他的呼吸逐漸變得綿長而均勻。在3萬英尺的高空,這個剛完成世紀狙擊的男人,就這樣像個普通旅客般陷入了淺眠。
三萬英尺之下的倫敦,此刻正陷入混亂。
警方彈道專家組耗費4小時,終於在那棟廢棄大廈的天台找到了貝塔遺棄的裝備,浸泡過雙氧水中的槍械早已腐蝕,所有可能指向凶手的痕跡都被徹底抹去。
這並非警方效率低下。
最初的彈道重建結果顯示,子彈似乎來自近距離的高空移動平台,導致調查人員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當日所有直升機的飛行記錄排查中。
直到痕跡科專家第二次複核數據時,一個令人窒息的真相才浮出水麵:那顆致命的子彈,竟是從3800米外的60層商業大廈頂端射出的。
當彈道分析報告呈遞至軍情六處時,整個案件的性質驟然改變。
一個能在3800米外精準命中眉心的狙擊手,這樣的威脅等級已遠超普通警方的調查範疇。
隨著紅色檔案袋上的封條被利刃劃開,這起案件正式從蘇格蘭場移交到了情報部門的特彆行動處。
監控名單上,一個代號被慎重錄入係統。
梅娃·雷克將一頭利落的金棕色長發束成高馬尾,38歲的年紀絲毫不減她銳利的鋒芒。
身著戰術夾克與修身運動褲,腳踏輕便作戰鞋,她整個人都散發著乾練的氣息。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如同精準的掃描儀,總能第一時間捕捉到關鍵細節。
作為特彆行動組的組長,她站在那裡就自然形成的氣場,讓每個組員都不由自主地繃緊了神經。
梅娃·雷克站在貝塔曾經使用過的狙擊位上,雙手緊握高倍望遠鏡。3800米外的唐寧街10號前,那個鮮紅色的人形靶牌在風中微微晃動。
呼嘯的樓頂狂風將她的馬尾辮吹得淩亂不堪,幾縷金棕色的發絲不斷拍打著臉頰。她眉頭緊鎖,反複調整著望遠鏡焦距,最終不得不俯身趴在冰冷的混凝土樓麵上,試圖獲得更穩定的觀察角度。
然而即便如此,那個醒目的紅色靶標在視野中依然模糊不清,靶子的頭部在最高倍率下僅如一枚硬幣大小,勉強能辨認出上麵貼著的數字編號。
梅娃放下望遠鏡,臉色陰沉得可怕。
在唐寧街10號門前,當著蘇格蘭場最高長官和全球媒體的鏡頭,那顆來自3800米外的子彈精準洞穿了目標的眉心。
鮮血在直播畫麵中噴濺的瞬間,這起案件就已超越了普通槍擊案的範疇,它直接撼動了整個英國的國家尊嚴。白金漢宮和威斯敏斯特的催促電話接連不斷,但調查卻始終停滯不前。
梅娃雙手撐在欄杆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這根本不是人類能做到的射擊。“她對副手說:“那個槍手強得不像人類。目前世界紀錄是3500米,使用50口徑反器材步槍。但那是在中東沙漠,恒定的溫度、穩定的氣流、毫無遮擋的視野,狙擊手花了整整三小時才完成射擊。“
梅娃凝視著腳下的城市:“60層,240米,這是狙擊手的製高點,也是彈道的。從扣動扳機到命中目標,這顆子彈要經曆235攝氏度的溫差變化。“
“而這裡“梅娃望向遠處被霧氣籠罩的倫敦天際線:“每棟建築都在扭曲氣流,泰晤士河的濕氣讓彈道像穿過糖漿。3800米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一槍斃命這不是狙擊手,這是台精密的殺戮機器。“
她轉身麵對副手,指尖在虛空中劃出一道下墜的弧線:“這不是簡單的平麵彈道計算,而是要在三維空間裡預判溫度、濕度、氣流對彈頭的綜合影響。而那個瘋子,計算完成了所有變量計算,打出了這記'不可能'的狙殺。“
“法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