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潑在臉上，薑嫵猛然驚醒。後腦的劇痛讓她眼前發黑，喉嚨裡彌漫著血腥味。她試著移動四肢，發現被牢牢綁在一把金屬椅子上，粗糙的繩索深深勒進手腕的皮肉。
“醒了？“一個沙啞的女聲從黑暗中傳來。
薑嫵眯起眼睛，逐漸適應昏暗的光線。廢棄醫院的病房裡，安娜——或者說，自稱為林小曉的女人——正站在她麵前，手裡把玩著術刀。月光從破碎的窗戶斜透來，照亮安娜半邊臉龐，那道長長的疤痕在冷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蘇婉清在哪？“薑嫵艱難地開口，舌頭像是被棉花塞滿。
安娜輕笑，手術刀在她指間靈活翻轉：“安全的地方。彆擔心，她會活到最後一刻。“她俯身，異色瞳孔緊盯著薑嫵的眼睛，“畢竟，觀眾是表演的重要部分。“
薑嫵暗中測試繩索的鬆緊，同時保持對話：“什麼表演？“
“《微笑的麵具》終章啊。“安娜誇張地張開雙臂，“偵探為救無辜者犧牲，反派在最後一刻醒悟，多麼經典的結局！“她突然湊近，手術刀尖抵住薑嫵的下巴，“隻是慕衍哥哥會不會按劇本演，我很期待呢。“
刀尖刺破皮膚，一滴血珠順著薑嫵的脖頸滑下。她強迫自己保持冷靜：“他知道是你？“
安娜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當然不知道。在他眼裡，我永遠是那個跟在林月後麵的小影子。“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他從來都看不見我！即使我的畫比林月好十倍！“
薑嫵捕捉到這個關鍵信息：“你嫉妒林月。“
“嫉妒？“安娜大笑，笑聲在空蕩的病房裡回蕩，“我恨她！她搶走了我的一切——林衍哥哥的注意，老師的讚賞，甚至“她的手撫上臉上的疤痕，“她用滾燙的調色板砸我時，所有人都相信是她不小心！“
薑嫵心中一震。這與慕衍描述中溫柔善良的林月形象截然不同。係統適時在她腦海中彈出提示：
【檢測到關鍵信息衝突！林月真實性格數據與任務簡報不符！】
安娜似乎很享受薑嫵的震驚，繼續道：“那天在天台上，是我推了她。隻輕輕一下她就那麼摔下去了，像隻折斷翅膀的鳥。“她模仿墜落的動作，眼中閃爍著病態的光芒，“然後我哭了，尖叫著喊人來幫忙，成了最完美的受害者。“
薑嫵胃部一陣翻騰。麵前的不是為姐姐複仇的妹妹，而是一個精心偽裝數十年的殺人魔。
“為什麼要現在重啟這一切？“薑嫵試圖拖延時間，“你本可以安全地過完一生。“
安娜的手術刀沿著薑嫵的手臂緩緩下滑，最後停在手腕動脈上方：“因為慕衍哥哥開始調查了。他太聰明，遲早會發現真相。“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所以我決定給他一個更精彩的故事——瘋狂的林小曉為姐姐複仇，最後與美麗的女偵探同歸於儘。“
薑嫵意識到安娜的計劃遠比想象中周密。她不僅要殺死蘇婉清和薑嫵，還要徹底抹黑林小曉的名譽，自己則全身而退。
“慕衍不會相信的。“薑嫵直視安娜的眼睛，“他比你想象的更了解我。“
安娜的表情陰沉下來：“是嗎？那我們來測試一下。“她拿出薑嫵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嗨，慕衍哥哥是的，她在我這兒。想聽聽她的聲音嗎？“
她把手機湊到薑嫵嘴邊。薑嫵知道這是求救的機會，但更可能是安娜的另一個陷阱。
“慕衍，彆過來！“她大聲喊道，“這是圈套！林月她——“
安娜猛地收回手機，一巴掌扇在薑嫵臉上：“賤人！“她對著手機說了個地址，然後掛斷，“好了，演員就位，好戲開場。“
她從推車上拿起一支注射器，裡麵是渾濁的液體：“知道這是什麼嗎？和當年我給林月注射的一樣。隻不過這次劑量足夠讓你在清醒狀態下感受每一分痛苦。“
薑嫵的心跳加速。係統在她腦中緊急提示：
【檢測到致命威脅！啟動緊急防禦程序失敗！宿主生命體征下降！】
安娜將注射器抵在薑嫵頸動脈上：“彆擔心，我會讓慕衍哥哥趕上最後一幕“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遠處傳來一聲巨響，整棟建築都為之震動。安娜皺眉看向門口：“這麼快？“
又是一聲巨響，這次更近。安娜咒罵一聲，匆忙將注射器放回推車，抓起槍指向門口：“看來我們要即興表演了。“
門被暴力踹開的瞬間，安娜開槍了。槍聲在密閉空間內震耳欲聾，但闖入的身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閃避，子彈隻擊中了牆壁。
“慕衍哥哥“安娜的聲音突然變得甜美嬌弱，“你來了！她要殺我，我隻好——“
慕衍沒有給她說完的機會。他像一陣黑色旋風般撲向安娜，動作快得幾乎留下殘影。安娜倉皇開槍，但慕衍已經抓住她的手腕一擰，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安娜慘叫一聲，手槍掉在地上。
薑嫵從未見過這樣的慕衍——他眼中的暗紅色光芒完全覆蓋了瞳孔，麵部輪廓在月光下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更加鋒利，更加非人。他掐住安娜的喉嚨將她提起，聲音低沉得不像人類：“你碰了她。“
安娜的雙腳在空中踢蹬，臉色由紅變紫。慕衍完全無視她的掙紮，手指繼續收緊。
“慕衍不要“薑嫵虛弱地呼喚，“她會死“
慕衍似乎聽不見。安娜的眼球開始凸出，舌頭無力地耷拉出來。
係統突然在薑嫵腦中發出尖銳警報：
【警告！反派黑化值突破臨界點！世界穩定性崩潰倒計時：5分鐘！】
薑嫵用儘全力掙紮，繩索磨破了她的手腕，鮮血順著手臂流下：“慕衍！看著我！“
也許是血腥氣的刺激，慕衍的頭微微轉向她。薑嫵抓住這一瞬間的聯係：“她不是林小曉她是安娜真凶“
慕衍的手指鬆動了一瞬，安娜像破布娃娃一樣跌落在地，劇烈咳嗽著。慕衍大步走向薑嫵，眼中的紅光閃爍不定。
“你受傷了。“他的聲音異常沙啞，手指輕觸她流血的手腕，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薑嫵從未見過這樣的慕衍——那個永遠冷靜自持的男人此刻雙手微微顫抖，眼中除了憤怒還有恐懼？他為她感到恐懼？
“沒事的“薑嫵輕聲安慰，“蘇婉清她在隔壁房間安娜才是殺林月的真凶“
慕衍的表情變得異常複雜。他迅速解開薑嫵的繩索，將她小心地抱起。失去束縛的薑嫵卻因失血過多而眼前發黑，無力地倒在他懷中。
“堅持住，“慕衍的聲音緊繃，“我帶你去醫院。“
薑嫵搖頭，用儘最後的力氣抓住他的衣領：“等等證據“她指向牆角的一個舊背包，“安娜的日記林月不是你想的那樣“
慕衍猶豫了一秒，迅速撿起背包。就在這時，安娜突然從地上爬起，用未受傷的手抓起注射器衝向慕衍！
薑嫵想喊卻發不出聲音。千鈞一發之際，慕衍側身閃避，同時一記手刀精準擊中安娜的後頸。她無聲地倒下，注射器摔碎在地上，液體冒著詭異的泡沫腐蝕了地板。
“慕衍“薑嫵的氣息越來越弱，“看日記第37頁“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但還勉強能看到慕衍快速翻閱那本發黃的日記。當他翻到關鍵一頁時，整個人如遭雷擊。
“這不可能“他的聲音破碎不堪。
薑嫵知道那頁寫了什麼——安娜記錄了她如何欺淩林月，而蘇婉清曾試圖阻止卻失敗了。林月跳樓那天，蘇婉清其實是跑去求救的，卻被陳明故意誤導了方向。
“你誤會她了“薑嫵艱難地說，“蘇婉清不是敵人“
慕衍的表情像是世界崩塌。他緊緊抱住薑嫵，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懇求：“彆說話，保存體力。我們馬上——“
係統警報打斷了薑嫵的意識：
【世界崩潰倒計時：2分鐘！宿主生命體征危急！強製脫離程序啟動！】
不！薑嫵在心中呐喊。不能現在離開！慕衍還處在黑化邊緣，任務還沒完成！
她掙紮著抬起手，撫上慕衍的臉頰。這個動作似乎震驚了他，眼中的紅光微微減弱。
“聽我說“薑嫵每說一個字都像刀割，“仇恨隻會延續痛苦林月希望你“
她沒能說完。黑暗如潮水般湧來，最後的意識是慕衍將她緊緊摟在懷中，一聲撕心裂肺的“不！“回蕩在廢棄醫院的走廊。
【強製脫離啟動！321】
然而，就在係統倒計時的最後一秒，薑嫵感覺到一個溫暖的觸感落在她的唇上——慕衍吻了她。這個吻帶著絕望、祈求和不言而喻的情感，奇跡般地，係統提示音變了：
【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脫離程序中斷！宿主生命體征穩定中】
薑嫵陷入黑暗前最後一個念頭是：這個吻，感覺像是某種契約。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首先看到的是醫院潔白的天花板。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床邊，一個熟悉的身影趴在那裡，似乎睡著了——慕衍，他的黑發淩亂，西裝皺巴巴的，完全不像往日那個一絲不苟的商業帝王。
薑嫵試圖起身，卻引發一陣劇痛。慕衍立刻驚醒，眼中的驚喜與擔憂如此明顯，讓薑嫵心頭一顫。
“你醒了。“他的聲音異常輕柔，“彆動，傷口會裂開。“
薑嫵注意到他的眼睛恢複了正常的深褐色，不再有那種可怕的暗紅。“安娜蘇婉清“
“都解決了。“慕衍簡短地說，“安娜進了精神病院最高安保病房，蘇婉清安全了，陳明被停職調查。“他猶豫了一下，“日記我看完了。“
兩人陷入沉默。薑嫵能看出慕衍正在經曆巨大的內心震動——二十年的仇恨突然發現針對錯了對象，任誰都難以立刻接受。
“謝謝你。“慕衍突然說，聲音低沉而真誠，“如果不是你我會繼續活在謊言中。“
薑嫵微笑：“這就是偵探的工作——找出真相，無論多痛苦。“
慕衍輕輕握住她的手，動作小心翼翼，仿佛對待易碎品：“不隻是這個。“他的眼神深邃，“你讓我相信世界上還有值得守護的東西。“
係統突然在薑嫵腦中提示：
【慕衍黑化值降至40！主線任務完成度98！警告：檢測到異常靈魂鏈接！】
薑嫵正想詢問係統什麼意思，病房門被推開。一位護士推著藥車進來，看到薑嫵醒了，露出驚喜的笑容：“太好了！你昏迷了三天，慕先生寸步不離地守著呢。“
三天？薑嫵驚訝地看向慕衍，後者罕見地流露出一絲窘迫。
護士檢查完薑嫵的體征後離開了。慕衍突然嚴肅起來：“薑嫵，關於那天我的一些異常表現“
“超乎常人的速度、力量，還有眼睛變色？“薑嫵平靜地接話，“我注意到了。“
慕衍的表情變得警惕：“你不驚訝？“
薑嫵早就準備好了說辭：“我見過世麵。而且“她故意頓了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慕衍深深地看著她，似乎在評估什麼。最後，他伸手從頸間取下一條細細的銀鏈，上麵掛著一枚奇特的吊墜——像是某種古老的符文。
“這是我的秘密。“他將吊墜放在薑嫵手心，“也是為什麼我能及時找到你。它在某些方麵，超越了科學解釋。“
薑嫵好奇地觀察吊墜，係統突然在她腦中尖叫：
【檢測到高維能量體！與宿主靈魂波動吻合度99！警告！此物品不應存在於本世界線！】
就在這時，薑嫵的指尖不小心被吊墜邊緣劃破，一滴血珠落在符文上。吊墜突然發出微弱的藍光，慕衍猛地站起身，眼中滿是震驚。
“它認出了你。“他聲音顫抖，“這不可能“
薑嫵還沒來得及詢問，病房門再次被推開。這次是警察來做筆錄。慕衍迅速收回吊墜，但薑嫵注意到他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看著她的目光中混雜著疑惑、敬畏和某種難以名狀的熟悉？
仿佛他們早在很久以前，在另一個時空，就已經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