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的燈光刺得薑嫵眼睛發痛。三天了，蘇婉清仍處於藥物導致的昏迷中，醫生說不確定她何時能醒。林小曉葬身火海，案子看似告破，但薑嫵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揉了揉太陽穴，翻看著結案報告。太完美了——林小曉的日記詳細記錄了她如何策劃所有謀殺，如何利用精神病院的安娜作為替身，甚至如何製作那些蠟像。每一處細節都嚴絲合縫，就像一部精心編排的劇本。
“又在加班？“
慕衍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伴隨著一杯熱咖啡遞到她麵前。他今天穿著深灰色高領毛衣，外搭黑色長風衣，整個人如同一把收在鞘中的利劍，優雅而危險。
薑嫵接過咖啡，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絲微妙的電流竄過皮膚。“謝謝。我隻是覺得案子結得太快了。“
慕衍在她身邊坐下，長腿隨意伸展：“警方需要快速結案，媒體需要精彩故事，公眾需要安全感。真相往往不如效率重要。“
“這不是真相。“薑嫵放下咖啡，直視他的眼睛，“所有證據都指向林小曉和蘇婉清，完美得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慕衍的表情紋絲不動，但薑嫵注意到他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了三下——這是他緊張時的小動作。
“比如？“他問，聲音平靜得過分。
薑嫵翻開筆記本：“第一，林小曉的日記。一個精神失常的人會如此係統地記錄犯罪計劃嗎？第二，那些蠟像。製作它們需要專業知識和大量時間，而精神病院的安娜根本沒有這樣的技能。第三“她停頓了一下，“所有證據都強調蘇婉清是欺淩的主謀，但根據我們之前找到的資料，她隻是參與者之一。“
慕衍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投下條紋狀的陰影，讓人看不清表情。“你懷疑有人在操控這一切？“
“我懷疑有人利用林小曉的仇恨，引導她完成這場複仇。“薑嫵也站起來，走到他身後，“慕衍，你知道些什麼？“
就在這緊張的一刻，病房門被猛地推開。陳警官帶著兩名警員大步走入，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笑容。
“薑小姐，慕總。“他點頭致意，然後看向病床，“根據新證據，我們要正式逮捕蘇婉清。“
“什麼？“薑嫵擋在病床前，“她還在昏迷中！而且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林小曉是凶手。“
陳警官從公文包中取出一個證物袋，裡麵是一部老式手機：“今早在畫廊廢墟發現的。林小曉的手機，裡麵有她和蘇婉清的通信記錄。“他翻出幾張照片，“看，蘇婉清一直在向林小曉發出年同學的行蹤，甚至建議殺人手法。“
薑嫵接過手機，仔細查看那些信息。內容確實駭人，但太直接了。就像有人刻意留下這些證據。
“這些信息可以偽造。“她爭辯道。
“還有更直接的證據。“陳警官得意地拿出另一個證物袋——一把沾血的美工刀，“蘇婉清工作室地板下找到的，血跡與第一名受害者吻合。刀柄上有她的指紋。“
慕衍突然開口：“陳警官，這些證據是怎麼突然出現的？案發後警方已經徹底搜查過蘇婉清的工作室。“
陳警官的笑容僵了一瞬：“匿名舉報。有人提供了確切位置。“
薑嫵和慕衍交換了一個眼神。太巧合了——就在他們質疑案件真相時，突然出現確鑿證據？
“無論如何，蘇婉清現在是頭號嫌疑人。“陳警官示意手下給昏迷中的蘇婉清戴上手銬，“我們會等她醒來正式審訊。在此期間“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薑嫵一眼，“建議薑小姐不要再插手警方事務。“
警員們推著病床離開後，薑嫵立刻轉向慕衍：“這不對勁！那把刀我們之前檢查過工作室時根本沒看到！“
慕衍的表情晦暗不明：“先離開這裡。“
車上，薑嫵的大腦飛速運轉。所有線索像拚圖碎片一樣在她腦海中旋轉，但總有一塊對不上。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擊中了她。
“調頭。“她突然說，“去你家。“
慕衍挑眉：“現在？“
“我需要看你的調查資料。“薑嫵直視前方，不敢看他的表情，“就是那本記錄欺淩者信息的筆記本。“
慕衍沉默了片刻，最終在前方路口調轉方向。
慕衍的公寓位於市中心最高層的複式單元，寬敞得近乎冷清。薑嫵跟著他走進書房，立刻被滿牆的案件資料震撼了。慕衍確實花了數年時間調查母親的死亡，每一名欺淩者的行蹤、習慣、甚至日常路線都被詳細記錄。
慕衍從抽屜裡取出那本皮質筆記本遞給她。薑嫵快速翻到蘇婉清的部分，仔細對照記憶中的警方證據。她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這把美工刀“她指著筆記本上的一張照片，“是你拍的？“
照片上正是警方今天找到的凶器，拍攝地點明顯是蘇婉清的工作室，時間顯示是三個月前。
慕衍沒有否認：“我收集了所有可能的證據。“
薑嫵繼續翻看，發現更多令人不安的細節——蘇婉清的行程表、她的購物記錄、甚至她丟棄的垃圾分析報告。所有這些，都與今天警方拿出的“新證據“高度吻合。
“你早就知道這些為什麼不告訴警方？“薑嫵的聲音開始發抖。
慕衍走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警方有他們的調查方向。“
薑嫵猛地合上筆記本：“慕衍，這些證據太相似了。簡直像是有人按照你的調查資料偽造了指向蘇婉清的罪證。“
房間陷入可怕的沉默。慕衍慢慢啜飲著琥珀色的液體，眼神深不可測。
“是你嗎？“薑嫵直接問道，心臟狂跳，“是你栽贓給蘇婉清？“
慕衍放下酒杯，玻璃與大理石台麵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如果我說是呢？“他的聲音輕柔得危險。
薑嫵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係統突然在她腦海中發出尖銳警告：
【警報！反派黑化值急劇上升！當前數值94！宿主處於極度危險中！】
但她沒有退縮：“為什麼？蘇婉清確實參與了欺淩，但主謀是李娜他們。為什麼要單獨針對她？“
慕衍突然笑了，那笑容讓薑嫵毛骨悚然：“聰明的薑小姐，終於問到了關鍵問題。“他緩步走近，“沒錯，我確實設了一個局。但不是為了陷害蘇婉清，而是為了引出真正的幕後黑手。“
薑嫵皺眉：“什麼意思？“
“你以為林小曉一個人能策劃這麼複雜的連環謀殺？“慕衍冷笑，“她隻是個棋子。有人在利用她對林月的執念，導演這場複仇大戲。“
薑嫵的大腦飛速運轉：“你是說有人操控林小曉，而你故意留下線索引導警方懷疑蘇婉清，是為了逼那個人現身？“
慕衍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向書房的另一麵牆，按下隱蔽的開關。一個隱藏的保險箱緩緩打開。他取出一份文件遞給薑嫵。
“林月的屍檢報告。官方記錄是自殺，但這份原始報告顯示，她體內有致幻劑成分。不是自殺，是謀殺。“
薑嫵快速瀏覽報告，心跳加速：“所以這不是簡單的校園欺淩導致的悲劇有人蓄意謀殺林月？“
慕衍的眼神變得異常冰冷：“而那五個人渣，不隻是欺淩者，還是目擊者。他們看到了什麼，所以必須死。“
薑嫵突然明白了：“你在保護蘇婉清？把她關進監獄反而是為了保護她不被真凶殺害？“
慕衍不置可否：“監獄是這座城市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薑嫵質問。
“因為，“慕衍突然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動作輕柔卻讓她無法掙脫，“我不確定你是否值得信任。“
薑嫵渾身僵住。他的手指冰涼，像蛇滑過皮膚。
“什麼意思？“
慕衍湊近，呼吸拂過她的耳廓：“薑嫵，你到底是誰？私家偵探不會有你這樣的身手和洞察力。你出現在案發現場的時機總是太巧。還有“他的另一隻手輕輕按在她的頸動脈上，“你的心跳頻率異於常人，就像在刻意控製。“
係統在薑嫵腦中瘋狂報警：
【警告！反派已察覺宿主異常！世界認知屏蔽失效！建議立即撤離！】
薑嫵強迫自己保持冷靜：“我隻是受過專業訓練。“
慕衍低笑：“專業到能提前知道宴會廳會有炸彈？專業到能一眼認出那種特殊顏料？“他的拇指摩挲著她的下巴，“告訴我真相，薑嫵。你是誰派來的？“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慕衍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皺眉看了一眼，表情驟變。
“怎麼了？“薑嫵趁機退後一步。
慕衍的臉色異常凝重：“蘇婉清在押送途中被劫走了。“
“什麼？“
“護送車遭到襲擊，三名警員受傷。“慕衍快速查看詳細信息，“目擊者稱襲擊者穿著警服，但“
“但不是警方的人。“薑嫵接上他的話，突然想到什麼，“陳警官！他今天出現得太及時了！“
慕衍已經抓起外套：“走！我知道他會帶蘇婉清去哪。“
薑嫵跟上他的腳步，但心中的疑慮並未消散。慕衍的解釋合情合理，但總感覺哪裡不對。係統適時提醒：
【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值仍處於94高位！其言論可信度存疑！】
上車後，薑嫵忍不住再次確認：“慕衍，你真的隻是為了引出真凶？沒有其他目的？“
慕衍發動汽車，側臉在街燈下忽明忽暗：“薑嫵，這世界上沒有純粹的好人或壞人。我確實想複仇，但“他停頓了一下，“有些事比複仇更重要。“
他沒有進一步解釋，而薑嫵也沒有再問。兩人在沉默中駛向城市邊緣，各自懷揣著無法言說的秘密。
薑嫵悄悄檢查了係統記錄——慕衍的黑化值雖然仍高，但在他說“有些事比複仇更重要“時，短暫下降了8。這個發現讓她心頭微動。
“我們去哪？“她看著窗外越來越荒涼的景色問道。
慕衍的聲音低沉：“終點站。當年林月跳樓的地方——藝術學校天台。“
就在這時，薑嫵的手機震動起來。一條匿名短信，隻有簡短幾個字：
“不要相信他。第七個受害者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