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雖然不知馮道長剛剛話裡的意思,卻也知道對方為了自己好。馮道長應是還有什麼話要說,他也心存疑問,可隨著馮道長的身影漸行漸遠,終究都是沒有了答案。
馮道長好似謫仙一般,不做留戀,揚長而去,隻留下一道落寞的背影。
見馮道長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送行之人也散去。
王石摸著手裡的錦囊,雖然不知道馮道長為什麼昨天送他玉佩,今日又贈與錦囊,不過他還是決定妥善保管,說不得關鍵時刻真的能救他一命。
隨著村民各自歸去,村口隻剩下兩個人。
劉半山背過身體,悄悄拿出錢袋,將這次從村民處眾籌請馮道長的錢財點了點,笑嗬嗬的又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錢,是村裡人湊出來的,連日的緊張驚懼情緒,似乎讓他們忘記了收回錢財這一茬,倒是讓他賺了一筆橫財。
轉過頭剛想離開,卻發現一個人站在身後盯著他,嚇了他一跳。
不是彆人,正是張開。
隨即轉身對張開說道,“還愣在這裡乾嘛?還不快去按照道長的吩咐準備?”
此刻的張開嘴角露出笑意,還留在原地不走,目光毫無掩飾地盯著劉半山的口袋。
“村長,剛剛我都看見了。”張開笑嘻嘻地說,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你說我剛剛也忙前忙後地折騰半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劉半山眼神微微眯著,不喜的看向對方,還真是個貪得無厭的家夥……
“這是給你的。”劉半山直接摸出三個銀圓扔給六子,臨走之前還不忘瞪了六子一眼,“管好你的嘴。”
看著劉半山遠去的身影,六子掂量著手中的銀圓,舔了舔嘴唇冷哼道,“還真是摳門的家夥!”
是夜,滿天星空。
雲山村火光點點,每戶人家房前都點燃一堆乾柴,在黑暗中躍動。
能夠聽見樹枝燃燒的劈啪聲,夜裡不遠的雲山裡時不時傳出幾聲悲壯的鳥鳴,回響在寂靜的山村裡。
空氣格外寧靜。
越是安靜,心中越是恐慌。
偶有山梟啼叫,聲音森冷。
已經是十一點多,已入了子時。
雲山村卻火光通明。
每家每戶門前都燃燒著一堆荔枝木,還未完全乾枯的樹枝在火焰中劈啪作響。
今夜,除了小孩和老人,村裡的其他人都沒有睡。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來臨。
突然,村口方向傳來一聲非人一般的恐怖嘶吼,像是豺狼,又似虎豹,分外可怖,聽得人心臟不由一緊。
那怪聲短促有力,振聾發聵。
然而,下一秒卻戛然而止。
雲山村所有人都是一驚,心跳加速,想著莫不是馮道長口中所說雲山中的怪物真的出現了?
聽聲音,應該來自村口方向。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耳朵貼近窗戶,想要聽得再真切一些。
不過,等了良久,也沒有聽見其他聲響。
這讓人不由得懷疑,是否剛剛的吼聲是幻聽。
此刻,王石沒有睡。
或者說,他不敢睡。
剛剛為院子裡的篝火添柴,王石便快速折返回自己的房間。
今夜馮道長不在,在聯想到對方對方說的話,他的心裡也有些發虛。
村裡接二連三地發生命案,不管村裡人的死是否與他有關,王石的心總不是滋味。
王石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去世了,算是靠著吃村裡人百家飯長大的孩子。
他在雲山村生活了二十年,很喜歡這裡。
他不希望任何人再出事。
也希冀著噩夢就此終止,不要再繼續下去。
不過,就在王石給雲山村祈禱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陣猛烈的心跳聲。
是的,就是心跳聲,在他耳畔突兀地響起。
強勁,有力,就像是陣陣鼓聲,沉悶響動在王王石的耳邊炸開。王石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似是想要確認什麼。
是因為夜晚太安靜,這才讓自己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嗎?
不是幻聽。
耳邊那心跳聲沒有停止,反倒是愈發的強烈,就像是魔神的低語。
王石趕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卻無濟於事,那心跳聲依然清晰地傳入耳中。
那心跳聲像是有某種魔力一樣,帶動著王石的心跳也愈發劇烈,刹那間,一種不適感傳來。
他的餘光下意識地掃向窗外,這一望可不得了,差點沒讓王王石的心臟驟停。
院內的燃燒著樹枝火光明亮,透過窗紙,一道人影不知何時出現在窗外,對方靠的很近,似是正在朝著房間內觀望。
王王石被突如其來的影子嚇了一跳,身子噔噔猛退了兩步,似乎想到了昨天馮道長說的話,連忙遮掩住了自己的口鼻,不讓自己驚呼出聲。
外麵的火焰還在不斷地燃燒,而那道影子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意思,依舊停留在原地,像是一塊千年不動的頑石,一動不動,也沒有半點聲音。
窗外夜涼如水,王石體寒如冰。
他將身體蜷縮在了角落,不敢再望向窗外,身體已然抖如篩糠。
良久,窗外沒有任何動靜。
他的心中出現一絲異樣,心中想著那道身影莫不是雲山上的怪物吧。殺死雲山村六人的家夥,莫非也是個人?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沒有誰能夠長時間忍受未知恐怖帶來的壓力,王石也不例外。
王石終是鼓足勇氣,轉身在房間的牆角位置取過一個鐵鍬,想要一探究竟。
可是等到王石起身,窗前的影子突兀地消失了。
與此同時,回蕩在耳邊的心跳聲戛然而止。
這樣的轉變讓王石心中愕然,一時間愣在原地。那個人影呢?恐懼在心底慢慢滋生。
無聲無息的未知是最可怕的。
王石剛剛鼓足的勇氣頓時煙消雲散,誰也不知道,那個影子接下來會在哪裡出現。
他感覺自己就像被圈養的動物,隻能聽之任之,任人宰割。
正在的他提心吊膽,不知所措的時候,房門傳來了猛烈的撞擊聲。
這聲音來得太過突兀,頓時驚得王石險些原地跳起,手中的鐵鍬也跌落在地上,發出‘當啷’一聲脆響,刹那眼中的驚懼之色顯露無疑。
當當當……
每一聲敲門聲似乎都像是重錘一般,狠狠地砸在王石的心臟上。他的呼吸漸漸急促,躲在房間根本不敢到門口查看是什麼情況。
值得慶幸的是,對方沒有破門而入。
王石猜測,多虧了馮道長昨夜送他的玉佩,若不是他將玉佩掛在了房門上方,恐怕外麵的東西早已經衝了進來,屆時會發生什麼不必多說,自己必將是雲山村第七個死亡之人。
王石爬了過去拾起地上鐵鍬,身體不斷地顫抖,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扇有些腐朽的木門。
他不知道這樣的撞擊還會持續多久。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王石明白了什麼叫做度秒如年。
大約半刻鐘後,撞門的聲音慢慢減小,最後消失。
王石卻是縮在角落一動也不敢動,咽了咽口水,警惕的注意著門口的動向。
他的目光又落回窗前,並沒有見到那道人影。
王石的目光從房屋內四處逡巡,沒有發現異樣後,心裡才舒了口氣。
王石就這樣緊張兮兮地抱著鐵鍬,依舊不敢絲毫鬆懈。鐵鍬有沒有用暫且彆說,至少給能給予他一份安全感。
到了三更天的時候,也許是抵不住神經高度緊繃,王石再也抵抗不住如潮水般的困意,沉沉的睡了過去。
無夢,也無大恐怖。
等到王石再次在恐懼中醒來的時候,時辰已至黎明。
公雞鳴啼,天色漸亮。
天邊慢慢地積起魚肚白,外麵的天色朦朦朧朧,像是籠罩一層紗。
王石聽到人聲漸起,炊煙飄飛,心中的恐怖情緒才慢慢安定了下來。
村民紛紛都醒來,走出門外,發現除了院內樹枝灰燼,並沒有其它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