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馮道長走到槐樹下,眾多村民也跟了過來,想要看看馮道長再耍一些神奇的法門。
顯然,剛剛的一幕讓所有人都沒看過癮。
馮道長似是運氣提身,猛然一掌拍在了樹身五尺高的位置,竟是徒手便將桃木釘紮進樹乾三寸。
這一幕看得眾人目瞪口呆,看向馮道長的目光都變得愈發敬畏。
徒手將木釘砸進樹乾,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想不到馮道長居然還是一位外家功高手。
若不是時機不對,怕是單憑這一手就能博得滿堂彩。
而被墨鬥緊緊纏繞的桃木劍則像是個鐘擺一樣掛在上麵,不斷地搖晃著。
做完這一切,馮道長臉色煞白,呼吸有些紊亂,體力似是都有些不支,精神頓時萎靡了下來。
勉強地扶著老槐樹緩緩地坐在一塊石頭上,準備休整一番。
這時沒有人敢上前打擾,臉上均是露出喜色。
唯有王石一臉憂色望向馮道長,想要上前攙扶,卻又怕驚擾了道長。
隻見馮道長盤坐在石頭上,閉目養神,嘴唇微動,又是一段令咒。
雲篆太虛,浩劫之初。
乍遐乍舉,或沉或浮。
五方徘徊,一丈之餘。
天真皇人,按筆乃書。
以演洞章,次書靈符。
元始下降,真文誕敷。
昭昭其有,冥冥其無。
不知怎地,一股怪風吹來,竟是圍著馮道長不停地旋轉,卷起一陣的煙塵。
村民見狀,趕快朝著遠處退去。
良久之後,風漸漸停息。
馮道長從懷裡摸出一摞黃裱紙,隨意地灑在身前。
“精靈精怪,臨風而行。”
卻見黃裱紙上閃爍了一下微不可查的光芒,不過隻是刹那便恢複如初。
村長劉半山緩緩走上前,看了看還在不斷搖晃的桃木劍,又瞧了瞧一臉病態的馮道長,開口問道。
“先生,怎麼樣?”
馮道長剛想說話,卻是咳了一口血。
村民見了,隻是遠遠地望著,不敢上前一步。像是躲避瘟疫一般,怕會害了什麼病症一般,避之不及。
劉半山急忙扶住馮道長,對著身後的一個年輕人喊道,“六子,快去拿碗水。”
六子聽罷,火急火燎地跑去拿水。
飲下一口水,又緩了一會兒,馮道長的臉色才稍稍好了些。
馮道長在懷著取出三張符籙交給劉半山,讓他將符籙呈品字形貼在桃木劍周圍。
劉半山轉頭將符籙交給張開去處理。
馮道長又調息了片刻,這才回複了些精神。
“咳咳,你們聽我一言,最好還是搬離此處。”馮道長聲音懇切地說。
“這……”見馮道長舊事重提,劉半山回過頭看了看圍觀的村民,臉上露出苦笑。
舉村遷徙可不是什麼小事,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若是要搬走,恐怕同意的沒幾個。
再說了,不是剛剛做完法事麼,難不成沒成功?
“盯上我們村子的邪祟並沒有清除?”劉半山想了想,還是將心中的疑惑問道。
“這桃木釘與桃木劍是護村的,想要斬殺那邪祟,我可沒有那本事。”馮道長輕輕搖了搖頭,“我之前讓你準備的公雞,豬頭和羊的內臟都準備齊全了嗎?”
劉半山點了點頭,“湊齊了。”
“今天日落之前,將其擺放在這些黃裱紙之上。”馮道長指了指撒了一地的黃裱紙道,“然後記得對雲山的方向四拜十叩首。”
“明白。”
“唉,隻希望山中的凶物還沒有徹底成氣候,能夠以天地陰元之氣鎮之。”馮道長歎息一聲。
“道長,山中的凶物今夜是否可以鏟除”有村民問道。
“鏟除不可為,今日做法,是為和談,渡其沉睡,不再為禍。”馮道長解釋道。
聞言,村民們相視一眼,卻是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恐神色。
“道長,那今天晚上……”劉半山臉色難看地說。
隨即他又看向周圍的村民,朗聲道,“諸位今天天黑之前必須留在家裡,取柳樹枝彆在大門和窗子上。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來,切記切記。”
馮道長又讓人準備了許多荔枝木,每一戶人家門前都要點燃這樣一堆柴火。
而且,要保證入夜後到子時期間,斷不可熄滅。
荔枝木對於雲山村而言並不算是什麼稀罕物,山上長有許多的荔枝樹,隻可惜不知為什麼,荔枝樹皆是枝繁葉茂,偏偏不結果。
不止如此,還用黑狗血在一件黃布上畫出一個八卦圖形,將其遙遙地掛在一根三丈高的杆子上。
遠遠望去,像是飄舞的幡旗。
說起來這條黑狗很通人性,村裡人也都喜歡得很,是村裡趙獨眼兒的命根子。這狗自小養大,是條獵犬,這些年可是在山裡逮到過不少的野物回家,讓他打牙祭。
一開始聽到要打他家大黑的主意,是死活不同意。
不過耐不住雲山村民的威逼利誘,最終還是妥協了。
最後,用墨鬥沾了些黑狗血將東方的三棵大樹上彈了三道紋路,喚作‘三清’。
此乃八門遁甲中傷門的位置,五行屬木,又稱為凶門。
若是被破去,凶門大開。怕是整個雲山村將永無寧日,不久之後便會化作一片死地。
奈何,這已經是馮道長能夠做的一切了。
至於,雲山村的未來如何,就要看命數了。
“無量天尊!”
將一切交代完畢,馮道長再次相勸道,“貧道道行尚淺,恐難以控製此等妖祟。若是為村中人考慮,最好還是儘快搬離此地。”
劉半山見了,連忙轉移話題,就其他事與馮道長寒暄,卻對遷徙村落的事情隻字不提。
馮道長長長地歎息了一聲,自知勸解無果,隻得作罷。
馮道長臨走之時,村長將準備好的錢財交與馮道長,沒想到馮道長卻是推辭不收。
“此事成敗未知,豈可輕受他人之祿。”
不過,馮道長又話鋒一轉。
“你若是心存感激,便給我拿些酒肉用作吃食。”
聽到馮道長的話後,劉半山一愣,隨即笑著應了聲,轉身讓自己的媳婦去廂房裡取了些臘肉好酒,拿來送與道長。
隨之將張開叫了過來,對張開說了些什麼,張開便和幾個小夥子跑開了。
劉半山卻是趁著眾人不注意,將準備的錢袋放入了自己的衣囊之中。
馮道長隻是輕輕地瞥了一眼劉半山,並未多言半句。
他將目光落在王王石的身上,開口道:“你過來。”
王王石愣了片刻之後才回過神,發現馮道長是在叫自己。
“道長,您叫我?”王王石不確定地問。
馮道長點頭,隨即輕輕招手。
王王石在眾人神色不同的注視下走去,這讓很少引人注目的王石有些不自然。
“說實話,真的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馮道長說的話雲裡霧裡,王王石聽得一頭霧水。
王石愣了愣,疑惑問道,“道長,我們之前見過?”
馮道長微微一笑,不語。
“記住昨天我和你說的話。”馮道長在懷著摸出一個錦囊,遞給王王石,“這個東西給你,切記千萬要貼身保管,能救性命。還有,不到生死關不要打開,否則反而害了你。”
王王石一臉詫異不解之色,很是好奇這錦囊之中有什麼,能救自己也能害自己。
他雙手恭敬地接過來,剛想要問什麼,這時張開和六子等人手裡提著兩壺清酒和一包熱騰騰的熟肉趕來,同時,還有幾個雞蛋被包裹其中,與之前的臘肉土酒一同交給馮道長。
馮道長接過酒肉,隨意塞進包裹裡,眉開眼笑,“遇酒且嗬嗬,人生能幾何。”
不過,下一秒又像是變臉似的,愁雲慘淡地說,“希望此間太平。”
“貧道便不多做停留,先行一步。”馮道長忽然對著在場眾人開口說道。
所有人都沒想到馮道長會就此選擇離開,皆是一臉愁色。他們可不想這位神仙人物離開,雲山村連日陰雲籠罩,本就沒有安全感,能夠讓馮道長留下他們也多一份底氣。
“道長,不如今晚在村裡留宿一晚,明日再說。”劉半山極力勸阻道。
馮道長搖了搖頭,“今日我若留在此地,有弊無益。”
不等劉半山再說什麼,馮道長背起行囊,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掛在樹上的桃木劍,準備離開。
在臨走之前,馮道長走在王石麵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記住我昨天的話,你且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