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片刻,王石才漸漸恢複些許精神。
他探頭探腦地走出了房門,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並沒有異常這才鬆了口氣。
昨天的一幕幕還曆曆在目,王石還未在驚恐的情緒中緩過神來。
他多麼希望一切都是假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
可是當他看到窗外留下清晰腳印和門上漆黑的巴掌印時,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
果然,昨天夜裡的人影真實出現過,的確有人想要闖進房內。
想到晚上猛烈的撞門聲,王石隻覺得脊背發涼。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趕忙回到屋內,將馮道長贈與他的玉佩拿了下來。
不知何時,上麵居然出現了絲絲裂痕,看上去像是快要碎裂的模樣。
他知道,那凶物之所以沒有進入房內,這塊玉佩定然起了巨大作用。
看著手中玉佩,他不知道還能堅持幾次。再這樣繼續下去,他感覺距離死亡僅有一步之遙。
他摸了摸自己懷裡的錦囊,心想關鍵時刻,還需這東西保命,萬萬不能弄丟了。
當然,昨晚難熬的並不隻是王石,劉半山更是徹夜難眠。
他很早就起床,有些緊張地將雲山村的所有人家都走訪了一遍,發現並沒有村民失蹤,懸著的心才安穩了下來。
看來昨天馮道長的開壇做法還是有作用的,昨天相安無事。
劉半山以為一切都過去了,村子能夠恢複往日的平靜,坐下來準備卷上寒煙美滋滋地抽上兩口的時候,就聽見六子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
六子口中一邊發出驚呼,快步跑到劉半山的家裡,腳步慌亂地在進屋的時候,差點摔了個狗啃泥。
“村長,不好了,不好了……”六子的嘴裡語無倫次地叫喊,臉上沾染著恐懼。
“大清早的瞎喊什麼呢?不知道的還以為又死人了。”劉半山被他咋呼一下,也是嚇了一跳,煙袋鍋子差點掉地上,不由沒好氣地罵道。
六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地說:“是死人了。馮,馮道長,他,他,他死了!”
“什麼玩意?”劉半山掐著腰,像是在看白癡一樣盯著六子,“你是不是睡糊塗了?你是有千裡眼怎麼著,怎麼知道馮道長死了?你是不是還沒睡醒啊。”
“真的,他,回來了,就在,就在村門口!”六子有些慌不擇言,也不知是累的還是嚇得,臉色憋得通紅。
劉半山看著六子的惶恐模樣,便也信了幾分。
等到劉半山走到村口的時候,發現已經聚集了不少雲山村的村民,他們將村口老樹圍得水泄不通。
今早誰也沒有下田,此刻的全都圍成一圈,對著村口的大樹指指點點,時不時地交頭接耳幾句。
在他們臉上看到的是惶恐與憐憫。
劉半山將手中的煙袋鍋子彆在腰間,快步跑了過去,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
馮道長身上染血,道袍被扯爛,頭上的道冠滾落在一旁,神色淒然地倚靠著大樹躺坐,眼睛裡布滿了血絲,竟是死不瞑目。
半截桃木劍和桃木釘刺在他的胸口,而劍柄則握在他的手中。
就算死亡,神色依舊凝重,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某個方向。
隨著他的視線向那個方向望去,正是籠罩著薄薄霧氣的雲山。
他的脖子也出現兩個血洞,與之前死亡的六人一般無二,可以斷定,必然是雲山之上的凶物作祟。
不過,他的血液並沒有被怪物吞噬,反而在身下留了一大灘早已乾涸的血跡,看上去極為淒慘。
王石亦是聞訊趕去,看到慘死的馮道長,心底猛地一顫。
果然,又死人了。
而且,這次死的還是馮道長。
這讓王石想到了之前馮道長和他說過的話,如果不是他來,下一個死的就是王石自己。明明對方已經走了,卻還是折返回來。
想到此處,王石有一種罪孽感,總覺得馮道長是替自己死去的。
這似乎是一個印在雲山村的詛咒!
來自身後那座詭秘莫測的雲山的詛咒!
村民們見到馮道長的死狀,惶恐多於悲傷。惶恐的是馮道長都死了,下一個會死的人又是誰?他們可都是見到過馮道長的手段,如此人物都不是敵手,他們這些普通人自然難逃魔掌。
有些人已經考慮最近就要搬離雲山村了。
與其留在這裡等死,還不如離開此地,換取一絲生機。
當然,如果仔細想來,其中還有很多疑點值得去推敲分析。
馮道長不是已經離開了嗎,是什麼原因讓他再次折返回來。
馮道長怎麼會死在村口大槐樹下,看對方的傷口,能夠將木劍乾脆利落的刺入胸口,其力量讓人難以想象。
雲山裡到底藏著怎麼樣不為人知的秘密?
所有人都在不斷地發揮著自己的想象力和推測,嘰嘰喳喳。喧嘩一片。馮道長則像是坐在地上聆聽著。
王石有些看不過。
他總覺得應該為這馮道長做些什麼,對方有恩與他,要沒有馮道長,現在死的恐怕就是他了。
“叔伯們,咱先把馮道長入土為安吧。”鼓足勇氣,在人群後麵的王石還是說了出來。
他的聲音如蚊訥,連旁邊的人都沒有聽清。
他的聲音又加大了幾分,但當慣了透明人的他,提議沒有任何人理會。
村民們此刻更多的是關注自身的性命安全,至於這個外鄉人,還是莫要管的好。
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死點人在正常不過。
王石環顧四周,目光掠過在場村民每個人的臉,最後低下了頭,不知所措。
想到馮道長對自己的好,王石目光剛毅地看了一眼村民,快步走了過去找到劉半山,“村長,我們還是先將馮道長下葬吧。”
劉半山斜睨了王石一眼,淡淡地說,“你也知道我們雲山村的傳統,外鄉人是絕不可以葬在村裡的。”
“不管怎麼說,馮道長都保了我們兩晚平安。”王石據理力爭地說。
“殺人凶物的事情還沒有解決,行了,彆在這磨嘰了。等一會我讓人將他埋到三裡外的墳塋子去。”劉半山很是厭煩地朝著王石擺了擺手,示意對方離開。
在王石有些心灰意冷地離開時候,聽到劉半山小聲嘀咕道,“可惜了我兩瓶好酒和臘肉了。”
聞言,一向老實的王石莫名的憤怒。
他用力地握緊了拳頭,目光瞪向劉半山。
不過,拳,終究是鬆了。
王石還是轉過身去,不再去看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