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理分析結果出來了,患者患的是骨癌,雖然發現得不算很晚,但癌細胞已經開始轉移,您要做好心理準備。”
“您、您說什麼……”
黎眠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用手撐著桌子才勉強穩住身形。
她像世界上每一個普通的母親,仿佛抓住溺水時最後一根稻草,拚命問:“醫生,會不會是弄錯了?我女兒以前從來沒說過不舒服,她一直是健健康康的啊!”
醫生同情地搖搖頭。
“還有,骨癌並不是個小病,堅持治療的話會花不少錢,您這邊做好心理準備。”
黎眠茫然地點頭,最後是怎麼出去的自己都不知道了。
李阿姨扶著她,“太太,您要保重身體。”
“骨癌”兩個字在她腦海裡反複盤旋,她愣愣地抬頭看身邊神情複雜的李阿姨,還沒說話,豆大的淚珠就滾落下來。
“我……”她攥緊李阿姨的手,滿臉惶然地問,“我是不是聽錯了?”
李阿姨沉默著搖頭。
黎眠好希望這是在做夢,可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後,劇烈的疼痛清晰地告訴她,這就是真的。
她的寶貝女兒,是真的患上了骨癌。
她用力閉了閉眼,讓李阿姨先回房間陪著小盞,自己忍著哽咽給薄宴舟打電話。
醫生說得對,這病不簡單,需要大筆錢支付醫療費用,而她身無分文,得讓薄宴舟快來醫院。
電話接通。
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從聽筒裡流出來,“什麼事?”
黎眠再也忍不住,哭出來,“你快來醫院,薄宴舟……醫生說,小盞她得的是骨癌……”
可男人卻半點不為所動,淡聲道:“黎眠,我忙完了會回來陪你。”
“我真的沒有說謊!”黎眠急忙想要解釋,“她是真的生病了,真的是骨癌……”
電話那頭的薄宴舟嗤笑一聲,然後是打火機點煙的“哢噠”聲,“行了。”
他的嗓音染上薄怒,“你是小盞的親生母親!你怎麼能這麼惡毒!竟然詛咒她得癌症!!”
“我真的沒有!你聽我說——”
“嘟——嘟——嘟。”
下一瞬,電話被人掛斷。
黎眠再打過去,她已經被薄宴舟拉黑了。
“可惡!”她揚起手,想把手機砸到牆上,可又想起現在急需用錢,她沒錢換手機,隻能忍耐下來。
“嘟。”
消息通知鈴聲響起,一條娛樂新聞彈出來。
薄氏集團ceo為愛出席娛樂節目
她點進去,是薄宴舟去了一個歌手訪談節目現場的照片,時間就是半個小時前。
而薄宴舟捧場的這位,是她同父異母的好姐姐黎知韞!
在璀璨的聚光燈下,男人深色的眼眸裡是滿滿的溫柔與縱容,和台上言笑晏晏的女人對視的瞬間,眼神纏綿又曖昧。
黎眠的胸口翻江倒海地疼起來,眼眶瞬間濕潤,低低地笑出聲,充滿苦澀的杏眼裡豆大的淚珠“吧嗒”落下。
他說有事,原來是去陪黎知韞上節目。
女兒被查出骨癌,他去陪黎知韞上節目!!
她用力咬牙,喉嚨裡溢出血腥味。
病房裡的李阿姨出來,“太太,小姐已經睡著了,就是剛才護士來說,我們預存的錢不夠了,催我們再去交點,先生他……”
黎眠背對著她,一把抹掉臉上的淚,“我給他打了電話,他不接。”
李阿姨急忙拿出手機,也給薄宴舟打去電話,可鈴聲沒響幾下就被掛斷了。
她皺起眉,“太太,要不然先把家裡的首飾賣了……”
黎眠咬住下唇。
要是可以的話,她當然會賣,可她和薄宴舟簽了婚前協議,上麵清晰地規定除了每個月的生活費外,薄家的東西都不屬於她。
包括那些首飾。
如果要賣,都需要薄宴舟親自簽字。
也是可笑。
當了四年薄太太,除了婚戒,家裡卻沒有一件東西屬於她。
她透過窗戶看了一眼病房裡沉睡的女兒,她小臉蒼白,蜷縮在被子下隻有小小的一團,在黎眠的心裡卻沉得比得過整個世界。
她用力攥緊手指,輕聲說:“我回黎家,去找我爸。”
*
到黎家的時候時間還早,家裡隻有她的後媽邱淑妍一個人。
看見她,邱淑妍臉上的笑意頓時淡下來,“眠眠怎麼突然回來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我好讓人去接你。”
黎眠輕飄飄瞥了她一眼,看見她虛偽的表情就惡心得作嘔:“這是我家,我回來還需要叫人通報嗎?”
“當然不是,”邱淑妍裝模作樣道,“我隻是好提前讓你爸回來,要不然就像今天這樣,你爸最近可忙了呢。”
黎眠沒理她。
她也沒有進屋,就在院子裡坐著等親爹黎承業回來。
一直等到晚上八點,她才遠遠看見黎承業的那輛路虎攬勝慢慢駛來,停在彆墅院子外。
她的好姐姐黎知韞和黎承業先後下車,黎知韞抱著他的手臂說說笑笑,親昵地往裡麵走。
黎眠牙關咬得發疼,身影緩緩從黑暗中露出,“爸。”
黎承業看到她,似乎有些尷尬,“怎麼突然回來了,都不跟我說一聲。”
黎眠嘲諷地扯扯唇角。
多好笑,這是她家,回來還需要提前通知。
她抿緊唇,飽滿的唇珠因為用力變得蒼白,“爸,你能不能……借點錢給我?”
她一想到醫院病床上躺著的女兒,隻覺得心如刀絞,眼眶瞬間就紅了,“我以後一定還您,您就先借我一百萬,行嗎?”
黎眠滿含希冀地看著自己的父親,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這麼懇求他,他雖然對她不好,不重視她,可他也是她的親生父親。
隻要一百萬,就能暫時彌補上女兒的醫療費用,讓女兒的治療得以維序。
這一百萬,對於黎家來說,隻是筆小錢而已。
但下一秒,她的希望就徹底破碎。
黎承業充滿歉意地笑著,“不好意思啊眠眠,最近家裡公司投資了個大項目,資金暫時周轉不開。”
他仿佛真心在給她出主意,“你是宴舟的太太,這一百萬對宴舟來說隻是個小數目,你怎麼不問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