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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舊識疑影,暗局初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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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在銅盞裡劈啪一跳,將蘇挽月的影子拉得老長。

蕭承鈞喉結動了動,指節因攥得太緊泛出青白——三年前母親斷氣前那句“若見著蘇家的人”,此刻像根細針,正往他太陽穴裡鑽。

他盯著蘇挽月染血的唇角,聲音比窗外的夜風還冷:“蘇小姐大費周章闖我屋子,就為說這些?”

蘇挽月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指腹在青布裙上蹭出道紅痕。

她的手腕還纏著牛筋網勒出的紅印,卻偏要挺直脊背,像株被壓彎又倔強彈起的青竹:“蕭三公子裝糊塗的本事,倒比你藏《九劫鍛骨訣》的手段更妙。”她忽然笑了,眼尾因疼痛微挑,“我若說,你母親當年在蘇家抄的,根本不是什麼通房丫頭的名錄?”

蕭承鈞的呼吸陡然一滯。

記憶裡的冷宮突然活了過來——母親總在漏雨的屋簷下教他背兵書,粗布裙角永遠沾著灶灰,可她念“上兵伐謀”時的聲音,清得像山澗裡的泉。

他從未問過,一個通房丫頭怎會熟稔《孫子兵法》;更沒想過,她藏在炕席下的破布包裡,除了他的胎發,還能有什麼。

“看。”蘇挽月突然探身,指尖點在桌上。

一枚暗青色玉環“當啷”落定。

邊緣磨得發圓,卻在燭火下泛著溫潤的光,內側刻著個“蕭”字,筆畫細得像蚊子腿。

蕭承鈞的指尖剛觸到玉麵,後頸就竄起股熱流——這溫度,和母親臨終前攥著他的手時一模一樣。

那年他七歲,母親咳得整床都是血,偏要把他的手按在胸口:“阿鈞彆怕,等你長大”

“你母親逃進鎮北王府前,在蘇家西院住了三個月。”蘇挽月的聲音像根線,慢慢抽著他的記憶,“她教我讀《六韜》,教我調藥,走的時候說’此去龍潭虎穴,若能活下來,必為蘇家尋條生路‘。”她突然扯了扯嘴角,“結果呢?

我爹被安了謀逆的罪名,抄家那日,鎮北王的親兵衝在最前頭。“

蕭承鈞的指甲掐進掌心。

他想起十歲那年跟著嫡兄去正院,看見父親書房裡掛著的“精忠報國”金漆匾;想起嫡母捏著母親的通房文書冷笑“不過是個爬床的賤蹄子”;更想起母親咽氣前,手裡還攥著半塊染血的碎玉——和眼前這枚,分明能嚴絲合縫地拚上。

“所以你現在來,是要我替你翻舊案?”他突然抓住蘇挽月的手腕,傷處被勒得更紅,她卻連眉頭都沒皺,“還是說,你想要《九劫鍛骨訣》的真本,來換蘇家的清白?”

“蕭三公子果然聰明。”蘇挽月反手扣住他的腕脈,指尖涼得像冰,“我等了七年,等你從冷宮裡爬出來,等你把廢丹田的皮剝了,等你能站在我麵前問這句話。”她的目光掃過他腰間的玉牌——那是今早他故意露給門房看的,刻著“鎮北王庶子”的新牌,“現在你能護自己周全了,我才敢說:你母親藏的真訣,能救北境三十萬邊軍的命。”

窗外傳來青奴的咳嗽聲,帶著老痰的沙啞。

蕭承鈞猛地鬆手,蘇挽月借機退到窗邊,月光漏進來,照見她裙角沾著的半片狼頭麵具——和上個月死在馬廄的暗衛臉上的,紋路分毫不差。

“明晚亥時,西城外破廟。”她翻上窗沿,發梢掃過燭火,“帶真訣來,我給你看當年蘇府抄家時,鎮北王親筆寫的‘罪證’。”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夜色裡,隻留一陣風卷著狼頭麵具,骨碌碌滾到蕭承鈞腳邊。

他彎腰撿起麵具,指腹摩挲著狼眼處的凹痕——這是青鋒閣的標記。

三天前他剛收到線報,說青鋒閣少閣主葉清歡進了幽州城。

燭火突然滅了。

蕭承鈞站在黑暗裡,聽著自己心跳如雷。

母親的聲音又響起來:“用兵之道,攻心為上。”可這回,他分不清自己是刀,還是靶。

他摸出懷裡的玉環,貼在胸口。

暗夜裡,玉麵泛起幽光,像雙眼睛——母親的,蘇家的,還有那半片狼頭裡藏著的,無數雙眼睛。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青奴端著藥碗進來,渾濁的眼睛掃過空了的座椅,又掃過蕭承鈞手裡的麵具,欲言又止。

蕭承鈞把麵具塞進袖中,對著青奴扯出個笑:“明日去趟西市,幫我找個修玉的老匠。”他頓了頓,聲音輕得像歎息,“再查查,七年前蘇家抄家那晚,鎮北王府的暗衛去了幾個。”

青奴的手抖了抖,藥碗裡的苦香散開來。

蕭承鈞望著窗外漸沉的月亮,忽然想起蘇挽月說“真訣能救北境”時,眼底那簇火——和母親教他讀“知彼知己,百戰不殆”時,一模一樣的火。

他摸了摸腰間新換的玉牌,指節抵著“蕭”字,慢慢收緊。

有些賬,該算清了。

燭火在銅盞裡搖晃,蕭承鈞望著蘇挽月的眼睛,表麵平靜,右手卻借整理衣襟之便,指尖在桌下快速摩挲。

他早在上月便讓人從西市老匠那裡討來蛛絲,浸過鶴頂紅,細若遊絲卻韌如精鐵——若有人意圖突襲,觸發機關便會割喉。

“蘇小姐說要合作,”他拇指輕輕壓過桌沿暗扣,蛛絲在兩人之間拉出半道無形網,“可這世上的合作,總要有等價的籌碼。”他抬眼時目光一沉,“柳氏背後的靠山是誰?”

蘇挽月的睫毛顫了顫,染血的唇角還掛著淡笑。

她向前傾了傾身,袖中露出半截褪色的絲絛——那是蘇府未抄時的女紅樣式。

“文淵閣。”她的聲音輕得像落在窗紙上的雪,“那群酸儒怕鎮北王的刀比他們的筆快,七年前就往府裡塞了線人。”

蕭承鈞的後頸泛起涼意。

他想起半月前在馬廄發現的暗衛,胸口插著的正是文淵閣特有的狼毫筆。

“那我母親”

“你母親是餌。”蘇挽月截斷他的話,指尖叩了叩桌上的玉環,“她帶著玄冥令的名單進王府,文淵閣想借鎮北王的手奪名單,鎮北王又想借她引蛇出洞。”她忽然攥住他的手腕,傷處的紅痕蹭過他的脈搏,“可他們都沒料到,你母親會真的動了心——為蕭氏守了一輩子秘密,到死都沒交出名單。”

蕭承鈞的呼吸陡然急促。

三年前那個雨夜裡,母親攥著他的手說“阿鈞彆怕”,原來不是臨終安慰,而是怕他被卷入這潭渾水。

他正要再問,窗外突然傳來瓦片輕響,像貓爪撓過青瓦,卻比貓爪重了三分。

蘇挽月的手瞬間鬆開,退後半步靠在窗邊,嘴角的笑淡了:“來了。”

蕭承鈞的瞳孔驟縮。

他抄起桌上的燭台砸向窗紙,火光炸開的刹那,一道黑影從房簷躍下,腰間鐵牌撞出清脆的響。

他掀翻木桌衝出去,風卷著寒意灌進領口,隻見那黑影在院牆上一閃,留下半枚帶血的鐵牌,正落在他腳邊。

月光漫過青石板,鐵牌上“趙武”二字被血浸透,泛著暗紅的光。

蕭承鈞的指尖幾乎要捏碎鐵牌——這是他最信任的家仆,每日卯時三刻準會端來參湯,上個月還替他擋過嫡兄的鞭子。

“他替文淵閣當差半年了。”蘇挽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側,“柳氏以為自己是棋手,其實不過是棋子。真正的局,從你母親進府那天就開始了。”

蕭承鈞猛地轉頭,卻見她已翻上牆頭,月光勾勒出她利落的剪影:“明晚亥時,西城外破廟,彆讓我等太久。”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夜色裡,隻留一陣風卷起地上的鐵牌,“當啷”撞在他靴麵上。

他彎腰撿起鐵牌,血漬還未凝固,帶著體溫。

遠處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咚——”的一聲,驚飛了簷角的烏鴉。

蕭承鈞望著趙武房裡還亮著的燈,喉間泛起腥甜——他以為自己早已看透府裡的陰私,卻不知最信任的人,早已在背後磨好了刀。

青奴的咳嗽聲從正院方向傳來,帶著夜露的濕冷。

蕭承鈞將鐵牌收進懷中,摸了摸腰間的玉牌,“蕭”字硌得掌心生疼。

他望著趙武的窗戶,那裡映著一個晃動的影子——是趙武,正踮腳往他的房裡張望。

“青奴。”他低喚一聲,聲音像淬了冰,“備馬。”

青奴的腳步聲從黑暗裡傳來,帶著藥碗的苦香:“公子這是要”

“殘夜正好尋人。”蕭承鈞翻身上馬,韁繩在掌心纏了兩圈,“趙武的馬廄,該查查了。”

馬蹄聲碎了滿地月光,朝著北城方向奔去。

他摸了摸懷裡的鐵牌,又摸了摸玉環,母親的溫度和趙武的血在掌心交織。

這一局,他原以為自己是執棋人,此刻才發現,棋盤下還藏著另一張網——而他,要做那個破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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