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漸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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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聲在雨夜中踏碎積水,葉杳伏在馬背上,懷中玉佩硌得生疼。齊夢深揮鞭疾馳,暗衛們如影隨形將二人護在中央。她回頭望向破廟方向,陸淩川染血的月白長衫在火光中忽明忽暗,與記憶裡祠堂中那個冷嘲熱諷的身影漸漸重疊。

"那日詩會上,陸淩川故意激怒你。"齊夢深的聲音混著雨聲傳來,"他查到葉相安插在陸家的眼線,隻能用這種方式讓所有人相信他與葉家決裂。"

葉杳渾身一震。記憶如被扯開的線團,那些被忽視的細節突然清晰起來——詩會上陸淩川談及邊疆時,眼底一閃而過的銳利;退婚時他刻意提高的聲調,正巧能讓祠堂外的奴仆聽得一清二楚;甚至今日在破廟,他故意將鑰匙拋得那樣精準,仿佛早知她會懷疑。

"所以他說我'德行有虧'"葉杳攥緊韁繩,指節發白,"是為了斬斷葉相與陸家的聯係,同時讓我徹底脫離葉家?"

齊夢深點頭,手中折扇敲開一支破空而來的箭矢:"陸家先祖與葉家曾立下血誓,世代聯姻守護邊疆。陸淩川寧可背上負心漢的罵名,也要將你推向戰場——隻有手握兵權,你才能在這場陰謀中活下去。"

話音未落,前方突然亮起數十盞燈籠。葉相的私軍列陣攔住去路,鐵甲在雨幕中泛著冷光。為首將領舉起長槍:"葉杳叛逃,奉丞相令格殺勿論!"

葉杳翻身下馬,鏽刀出鞘時帶起一串血珠。她望著雨幕中"葉"字旌旗,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悲愴與決絕:"父親可曾想過,當年您教我兵法時,說過'兵者,國之大事'?"她揮刀劈開迎麵而來的箭矢,"現在,您卻要用我學的東西,毀掉千萬人的家國!"

混戰中,葉杳的戰甲漸漸被鮮血浸透。恍惚間,她仿佛回到北疆戰場,那時的敵人單純而直接,不像此刻,每一刀揮出都帶著錐心的痛。一支長槍刺向麵門,千鈞一發之際,熟悉的月白身影撞開敵人——陸淩川捂著傷口,軟劍上還滴落著血珠。

"誰準你死在這兒?"他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軟劍與鏽刀交相輝映,在雨夜中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葉杳注意到他每一次格擋都將她護在身後,那些曾以為是羞辱的話語,此刻化作最堅實的盾。

當陸凜川率領的禁軍再次趕到時,葉相的私軍已潰不成軍。陸淩川靠著戰馬滑坐在地,看著葉杳完好無損,終於鬆了口氣:"去陸府密道裡還有更多證據。"他扯下染血的袖口,露出臂上烙著的蠻族圖騰——那是他深入敵營的證明。

葉杳蹲下身,指尖顫抖著撫過那猙獰的疤痕。原來所有的誤解,都是他獨自背負的枷鎖;所有的傷害,都是為她築起的屏障。遠處傳來更密集的馬蹄聲,她握緊鏽刀,將陸淩川扶上馬:"這次,換我護你。"

雨越下越大,衝刷著滿地狼藉。葉相書房的燭火在雨幕中明明滅滅,老謀深算的丞相望著手中被截獲的密信,終於變了臉色。他摘下牆上的"忠勇世家"匾額,露出後麵暗格裡的虎符——那是他與蠻族約定的最後籌碼。

驚雷炸響的瞬間,葉杳的鏽刀劈開書房大門。父女二人隔案對視,燭光映照著葉相眼底的震驚與不甘。"父親,"葉杳握緊玉佩,上麵陸家與葉家的盟約在火光中清晰可見,"您教我忠君愛國,自己卻忘了初心。"

鏽刀落地的聲音驚飛簷下宿鳥。葉杳轉身離去時,身後傳來陸淩川微弱的呼喚。她望著雨幕中漸亮的天色,終於明白,這場始於退婚的局,早已將她與陸淩川的命運,緊緊係在了守護山河的刀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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