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翡。”侯夫人突然開口。
薑翡連忙收回目光,“夫人。”
侯夫人笑了笑,“你們兩個孩子在這裡坐著也無趣吧。”
薑翡正要說沒有沒,天氣熱這裡坐著挺好的,姚氏就搶先開口。
“就是,明楨還沒來過咱們府上,往後都是一家人了,不如你帶明楨出去園子裡轉轉吧。”
這些高門夫人之間的暗語,薑翡是不懂,看樣子應該是兩家準備商議什麼事,要把他們倆支開,正好也讓薑翡和魏明楨提前聯絡聯絡感情。
薑翡根本不想帶魏明楨逛什麼園子,這會兒外頭太陽都升起來了,太陽底下熱得要死,卻隻能硬著頭皮出了門。
兩人沿著回廊慢慢走著,陽光透過藤蔓在地上投下陰影。
薑翡偷瞄了眼身旁的魏明楨,發現他額角已經沁出了細汗,卻還強撐著保持端正的儀態,估計心裡想的也和她差不多,根本不想逛什麼勞什子的園子。
“魏三公子,”薑翡突然停下腳步,“要不我們去那邊的涼亭坐坐吧?”
魏明楨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既是在薑府,全憑薑二小姐安排。”
薑翡在現代沒談過戀愛,也沒相過親,一個穿越直接跳到了談婚論嫁,一時間還真有點適應不過來。
先前兩人還能自然相處,真到了定日子這一步,相處起來反倒有些不自在,畢竟以後是要睡在一張床上的人。
兩人你看我,我看看你,又裝作不經意地移開目光,誰也沒說一句話。
或許是氣氛太過尷尬,過了許久,魏明楨終於開口。
“薑二小姐。”
薑翡看向他。
魏明楨道:“今日之事確實有些倉促,並沒有不尊重小姐的意思,隻是看了日期,後麵一月都沒有適合上門的日子,因而來得匆忙了些,還望你不要見怪。”
“當然不會。”薑翡趕緊搖頭,“隻是沒想到這麼突然而已。”
“有些話,還是提前與小姐說了的好。”
魏明楨正襟危坐,聲音比平時低沉了幾分,“在下自幼習儒,深知結發之重,姻緣既定,我自當奉你為正室,隻是,隻是情之一字,強求不得,恐負小姐深情。”
薑翡對他哪來的什麼深情,都是之前為了攻略他裝出來的罷了。
她在腦子裡喊出係統,“他這番話意思是成婚可以,但是不談感情,我沒理解錯吧?”
係統道:“理解能力滿分。”
薑翡心想那正合我意。
她本就隻是為了嫁給他方便行事而已,根本不在乎什麼感情,況且嫁進魏家之後她要把魏家攪得雞飛狗跳,做的樁樁件件的事都能讓他休妻,還談什麼感情。
剛想開口說完全沒問題,你愛咋咋地,又覺得剛定親就這樣,多少有點過河拆橋的意思
於是她提起的氣又慢慢發放下來,笑著說:“沒事沒事,能理解。”
殊不知她那副模樣落在魏明楨眼中,反倒是有點委曲求全的意思。
魏明楨皺了皺眉,“雖說是父母之命,但魏某既決定娶小姐為妻,便會好生待你。”
他想了想,繼續說:“我平日公務繁忙,興許有時會忽略你,待你嫁入定遠侯府,每逢初一十五,我可在家陪你用飯,若逢休沐,每月可陪你上一次街,你需提前知會我。”
“若你想養花鳥魚蟲,後院廂房的暖閣可改作花房,賬房可撥些銀錢給你添置花架。府裡瑣事也不必你操心,若有仆從怠慢,你直接告訴我,我讓長史重新整頓內宅。侯府規矩不重,若你想回門省親,也不必等節慶,可隨時與我說。”
“暫時隻想到這些,此為夫責,你我將來既為夫妻,便會將你視作此生的責任。”
薑翡目瞪口呆,這跟立軍令狀有什麼區彆?
要不是一開始魏明楨就表明不談感情,她都要覺得魏明楨是在跟她表白。
這魏明楨也太過正直了,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堪比宣誓,讓薑翡差點對著他喊出:“爾康~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
見魏明楨看著自己,薑翡才反應過來自己反應太過冷淡。
他都說這麼多了,那她是不是也該表個態?回敬他幾句?
“既然這樣,那那,那我……”薑翡絞儘腦汁,“每逢初一十五,我親自下廚,你要是休沐可以在家休息,我自己上街就行,不過銀子最好是你出。我沒那麼好欺負,下人們應該不敢苛待我,這一點你不用操心。你要是想納妾,直接納,也不必過問過我,還有什麼?哦,還有回門什麼的……”
她忽然往前傾了傾,壓低聲音道:“其實這地方我也不大想回來。我也暫時隻想到這些,此為妻責。”
薑翡拍了拍胸口,認真道:“你也是我的責任。”
兩個人好像就差歃血為盟,直接在這裡拜把子了。
魏明楨抿唇盯著她看了半晌,嘴唇幾番翕動,像是想說什麼,最終什麼都沒說,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薑翡覺得這就算他們達成一致,簽了口頭上的合同了。
兩人又陷入沉默,涼亭外蟬鳴陣陣,襯得亭內愈發安靜。
薑翡盯著石桌上的紋路,心裡琢磨著剛才的話是不是說得太生硬了,好尷尬怎麼回事呢?魔仙堡差點在她腳趾頭下平地而起。
她偷偷抬眼,結果魏明楨也正好看過來,兩人尷尬地對笑一聲,又默契地假裝去看周圍的景致。
直到丫鬟來喚人,兩人才同時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魏明楨起身準備離開,走出幾步,突然想起一件事,“險些忘了,辭盈讓我給你捎個口信,過幾日想邀你去泛舟。”
“泛舟,好啊,隻要不是打馬球就行。”薑翡想了想,“那我能帶個朋友嗎?”
算算日子,安平郡主已經出了小月子,可以邀她出來散散心。
“當然可以,辭盈喜歡熱鬨。”魏明楨說完,對薑翡頷首算是行禮,跟著丫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