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的婚事就這樣定下來,日子定在九月廿八,是個宜嫁娶的黃道吉日。
侯府一行人走後,薑翡又去了老太太那裡,老夫人知道侯府上門,兩家已經定下婚期的事十分欣慰。
“侯府與咱們薑家現在可不是一個身份,侯爺和夫人能親自上門,可見這是對你的重視。”
薑翡點頭,“如翡明白。”
老夫人又說:“侯府規矩雖不嚴苛,但終究是勳貴之家,不比咱們自己府上隨意。”
“孫女記下了。”
“哎呀,你這頭定下來了,我也算是鬆了口氣。”老夫人拉過薑翡的手拍了拍。
“你母親雖然性子急了些,但終究是為你好,如琳那丫頭做了錯事,還在祠堂裡跪著呢,前兒還聽說她知道自己錯了,深深懺悔。”
薑翡笑了笑,薑如琳會懺悔?她隻會在祠堂裡反思自己沒發揮好。
“我知道。”
老夫人頷首,“等你嫁過去侯府,要記得常回來看看,弟弟妹妹的前程,還指望著你呢。”
說來說去,就是讓她彆記恨,彆忘本,嫁了人也不能忘了娘家人。
薑翡打哈哈蒙混過去。
怎麼可能會忘了薑家人,她還有任務在身,按照原書劇情作死的同時,還得拉上薑家上下所有人陪葬。
……
折騰了一天,太陽快落山才回到西跨院。
光線已經暗下來,天也開始下涼。
九桃搬了個竹躺椅到院中,又端了盤瓜子,和薑翡在院裡乘涼。
薑翡靠在躺椅裡嗑著瓜子,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嫁給魏明楨,任務就算完成了一小半,離她回到現代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九桃捏著一顆瓜子,輕輕一嗑,望著天邊漸漸暈染開的橘紅色晚霞,忽然說:“我們村頭有一棵棗樹,到了這個時候全村的人都會到棗樹下納涼,數我和我八姐爬得最高。”
薑翡差點聽成了八戒,“你有八個姐姐?”
九桃點頭,掰著手指頭數,“大姐叫大桃,二姐叫二桃……”
“你八姐該不會是叫八桃吧?”
九桃連連點頭,一雙眼珠子亮晶晶的,“小姐你認識我八姐呀?”
薑翡認識個屁,隻不過起名這麼隨意的倒是不多見。
連著生九個閨女,比王母娘娘還牛逼,再重男輕女的人,這心怕是也死得透透的了吧。
薑翡看著九桃挑瓜子,看到大粒的就放到她麵前。
她早晚要走,這個傻姑娘該怎麼辦呢?
正想著,門口冒出個腦袋,一張白白淨淨的大臉盤子格外晃眼。
“滾進來。”薑翡揚聲道。
薑成琅從門口慢悠悠挪進來。
薑翡上下打量了他兩眼,見衣裳上沾著灰,臉上還掛著道紅印子,但滿臉都是勝利的喜悅。
“喲,小胖掛彩了呀。”
薑成琅挺起脖子,“但是我打贏了!”
“這麼厲害。”薑翡眼皮都沒抬,嗑著瓜子敷衍地說。
薑成琅跺腳,“真的!我把張家那個小霸王按在地上揍,他哭著喊娘呢!”
“你還敢打架,你不怕你母親揍你?”
“母親才舍不得揍我。”薑成琅得意地說:“她隻會心疼我,然後來罵你帶壞我。”
“你還知道!”薑翡坐起來,作勢要揍他,薑成琅連忙往後退。
“過來。”
薑成琅不乾,“你要揍我。”
“你不過來就滾出去。”薑翡瞪著他
薑成琅想了想,慢悠悠挪過去,一隻手還擋著臉,“你彆揍太厲害,不然我就跟母親說你打我。”
薑翡笑起來,隨手抓了把瓜子,“打得好,賞你的。”
薑成琅手忙腳亂地捧著放到石桌上,“我不會剝,你給我剝。”
“不會剝就彆吃。”薑翡一顆瓜子彈在薑成琅腦門上
薑成琅又看向九桃,沒等他開口薑翡又說:“敢讓她剝就滾出去。”
薑成琅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抓起一顆瓜子,笨拙地往嘴裡塞,嚼成渣嘗到點味兒再吐出來。
學著她們嗑的樣子,這樣多吃幾顆,還讓他找到點門道。
第一粒完整的瓜子嗑出來的時候,薑成琅興奮地張開嘴,“你看,我會嗑瓜子了。”
像是生怕薑翡看不清,他還吐到手心裡給薑翡看。
薑翡嫌棄地躲開,“行行行,你厲害。”
薑成琅低下頭笨拙地剝瓜子,忽然抬頭問道:“你是不是要嫁人了?”
“你什麼你?”薑翡作勢要揍他,“不會叫人啊?”
薑成琅頗為不服氣地哼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小聲說:“二,二姐,你是不是要嫁人了?”
薑翡看他一眼,“嗯,怎麼了?”
薑成琅的肩膀垮下來,“長姐也嫁人了,長姐以前對我最好了。”
“那我對你最壞?”薑翡問。
她還記得姚氏罰她跪在院中時,這小胖子上來就給她一腳,說她是壞女人。
“你對我不壞。”薑成琅說:“但你是壞人。”
“誰說的?”
“母親和三姐都這麼說。”薑成琅眼巴巴地看著九桃剝出來的一小把瓜子仁。
“你自己沒主心骨?壞不壞你自己看不出來?”
薑成琅仔細想了想,說:“你就是壞。”
“嘿。”薑翡撩起袖子,薑成琅連忙指著她。
“你看你還要揍我,你就是壞。”
薑翡氣笑了,“那你倒是說說,我怎麼個壞法?”
薑成琅掰著肉乎乎的手指頭開始數落,“第一,你彈我腦門,第二,你不讓九桃給我剝瓜子,第三……”
他卡殼了,偷偷瞄了眼薑翡的臉色。
“第三是什麼?”薑翡眯起眼睛。
薑成琅突然挺直腰板,“第三,你要嫁人了。”
“嫁人也算壞。”
“沒錯!”薑成琅理直氣壯,“除非你讓我陪嫁。”
九桃差點被瓜子卡到喉嚨,“小公子是不能陪嫁的。”
“為什麼?”薑成琅氣鼓鼓地說:“長姐嫁人的時候帶了兩個人,你隻有九桃,你再帶上我。”
薑翡看著薑成琅笑了。
這孩子,她不過是幫了他一次,這就黏上她了。
“看你表現吧。”薑翡躺進椅子裡。
她覺得薑成琅這孩子笨是笨了點,但是不壞,都是讓姚氏和薑如琳給教壞了。
家裡有個不成器的爹,什麼都由姚氏說了算,薑成瑾,原主薑如翡,薑如琳,薑成琅,幾個孩子沒一個教好了的,真是一顆耗子屎壞了一鍋湯。
……
夜深人靜,闔府上下都已就寢,房外偶爾傳來幾聲聒噪的蟬鳴。
姚氏翻來覆去也沒睡著,伸手把薑秉實搖醒。
“老爺,你說這婚期都定下來了,我心裡頭反倒是不踏實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