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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官員百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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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州紫宸殿,立國七十年的時光讓殿堂更顯恢弘,卻也沉澱下厚重的保守氣息。

初秋清晨,早朝,檀香嫋嫋,帶著一絲沉悶。

殿外傳來與平日節奏迥異的急促腳步聲和甲葉鏗鏘聲。

一名麵如金紙、嘴唇乾裂爆皮、渾身被汗水和塵土包裹的信使,在兩名銳卒禁衛的攙扶下踉蹌撲入殿中,幾乎是摔跪在地。

他掙紮著舉起一個密封的銅筒,嘶啞的聲音如同破鑼,卻字字如錘砸在寂靜的殿宇。

“八八百裡加急!慶雲州主帥,上將軍洪洪偉濤軍報!南中南中叛軍巢穴已破,賊首壯珂被俘!全境光複!”

“然費城費城遭南蠻報複滿城儘屠!屍山血海慘慘絕人寰!”

殿內先是一片死寂,旋即爆發出壓抑不住的嗡嗡議論聲。

“大捷!”“大永不可辱!”的歡呼聲剛剛響起,立刻被“費城?”“儘屠?!”的驚駭低語蓋過,空氣瞬間變得粘稠而冰冷。

(諡號一般在皇帝死後由定下,但我這裡因為沒有年號的問題,所以為了區分皇帝所以給予稱呼,望見諒)

景帝正直壯年尾聲,威儀深重,眼神銳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固執。

聽到“南中光複”,端坐的身軀微微一震,緊抿的嘴角終於鬆動,向上牽起一個克製的,屬於勝利者的弧度。

銳利的眼中閃過一絲快意,手指在禦座扶手的蟠龍紋上重重一按。

然而,“費城儘屠”四字入耳,那抹笑意如同被寒冰凍結,瞬間消失。

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變得如同殿外未化的晨霜,他的眼窩中,目光陡然變得極其銳利且冰冷,死死盯著銅筒。

“速呈!”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壓下了所有議論。

總管小跑上前,驗漆、開筒的動作帶著久經訓練的沉穩。

景帝接過厚厚一疊奏報,先是快速掃過首頁的捷報摘要,看到“洪偉濤”、“彭飛、呂惠、邵勇攻破敵城”、“宇文瑅紀大破藤甲,截殺逃軍”等字樣的時候,他緊繃的下頷線略有鬆動。

指尖在“光複”二字上短暫停留。

當他翻到描述費城慘狀的附頁時,閱讀速度驟然變慢,捏著紙張的手背上青筋微微賁起。

他深吸一口氣,那氣息帶著沉重的涼意,他自然知道,讓這位從軍多年的老將寫出如此字眼的時候,費城究竟有多麼淒慘。

眉心擰成一個深刻的“川”字,仿佛承載著萬千冤魂的重量。

看到洪偉濤讓路放走蠻軍換取百姓性命,但百姓仍難逃一劫時,怒火更是衝天上湧。

心中默默想到:“洪偉濤老成持重,不負朕望。南中這頑疾,終於在朕手中根除!彭、呂、邵三將,洪之臂膀,果然能戰。宇文瑅紀洪偉濤數次密折中提及,確實可造之材”

這是對功勳老將和既定軍事部署成功的認可,旋即被滔天怒火與冰冷算計淹沒:“費城!竟然遭此毒手!蠻夷禽獸不如!此乃對朕,對天朝赤裸裸的挑釁!”

作為一國之君,他更看重的是秩序的穩定和皇權的威嚴,這是為什麼他會弑兄奪位的原因。

費城慘案,不僅是人道災難,更是對他統治權威的嚴重打擊。

“洪偉濤將此次慘狀詳儘上報是單純請朕定奪複仇之策?還是在暗示南中局勢比預想更凶險,需要更大權柄、更多資源?”一絲對大將借勢做大的本能警惕,悄然混入憤怒之中。

內政大臣兼首輔張拱,老於世故,深諳帝心,以穩字當頭。

立於文班之首,須發如銀。聽到大捷,鬆弛的眼皮抬起,精光一閃即逝,隨即恢複古井無波。

他敏銳地捕捉到皇帝由喜轉怒的瞬間變化,心中暗歎一聲。

當“儘屠”二字在殿中回響,他低垂的眼簾下,目光變得極其凝重。

雙手在寬大的官袍中,指尖無意識地撚著一枚溫潤的玉扳指,看似恭敬垂首,耳朵卻豎得極高,捕捉著皇帝翻動紙張的每一絲聲響和那沉重的呼吸,眼角餘光瞥向同樣神色緊張的戶部尚書。

內心想到:“洪帥威風不減當年,南中已定,社稷之福。然費城慘禍!陛下震怒,必然大興兵馬複仇,國庫剛經南征,再啟大戰,錢糧何出?民力何堪?彭飛、呂惠、邵勇等將,此戰鋒芒畢露,恐怕更得洪帥倚重宇文瑅紀嶄露頭角,是福是憂?”

宇文瑅紀,他自然知道,八年前被章師帶來京州學院,章師以自己親自授課為交換,讓宇文瑅紀入學;兩年之後,皇位爭奪,宇文瑅紀被章師帶走。

宇文瑅紀入學時他還見過一麵,那個規規矩矩的小孩兒,隻是現在,他的同學尚在學院,但他的名字已經出現在了朝堂之上。

但現在,這些不是他該想的,功勳背後的巨大財政壓力、可能的民怨以及慶雲州軍隊的勢力格局變化的憂慮瞬間占據了他的腦海,他首先要考慮的是如何平穩善後。

性格謹慎甚至有些懦弱的兵部尚書楊昌,聽到“光複南中”,臉上瞬間湧起潮紅,那是卸下千斤重擔的釋然。

但“費城儘屠”如冰水澆頭,讓他臉色刷白,嘴唇微微哆嗦,他不敢看向龍椅上那位,目光慌亂地在禦座前的地毯上巡視。

身體下意識縮了縮,雙手緊握藏在袖中,指節捏得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也不敢抬手去擦拭。

“萬幸!萬幸!洪將軍總算平定了!否則我這兵部尚書的位置感謝我朝高祖保佑!”

先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隨即被恐懼覆蓋全身:“費城完了!陛下必然震怒!這這後續如何是好?剿撫?撫是撫不了了剿?又要調兵遣將,糧餉器械洪帥肯定要借此機會從慶雲州軍械庫中索要更多軍械還有那宇文瑅紀,聽說是個狠角色唉,多事之秋啊!”他滿腦子都是如何應對皇帝的怒火和即將到來的棘手軍務,毫無主見。

都察院禦史劉撫民,為人清流,耿直敢言。

麵容清臒,顴骨高聳,聽到大捷隻是眉頭微蹙,無甚喜色。但當“費城儘屠”傳來,他猛地抬頭,眼中射出兩道利劍般的寒光,直刺虛空,仿佛要穿透那遙遠的慘劇,臉上布滿了悲憤與凜然的正氣。

胸膛劇烈起伏,雙手緊握成拳,似乎隨時準備跨步出班。

“南中雖複,代價何其慘烈!費城數萬生靈塗炭!洪偉濤身為主帥,節製南疆,竟然會有此等慘禍發生?!是疏於防範?還是救援不及?抑或是有意縱容,以激民憤,為後續大動刀兵、邀功穩固權利作鋪墊?!不對,洪帥應該不是這等人,但是其部下彭飛、呂惠、邵勇等將,其下部屬可有約束不力、激化蠻怨之嫌?宇文瑅紀此等新銳,是否嗜殺成性,為蠻族所深恨?”他心中已經燃氣了熊熊怒火,決心要好好弄清事情原委,如果真如他所想,他一定要彈劾前線將領可能的的失職甚至養寇自重,他絕不容許將領以百姓的鮮血來為自己謀個前途。

他希望一切都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戶部尚書高益,精於算計,哪怕國庫跟他無關也是視國庫如命,聽到大捷,胖乎乎的臉上先是習慣性地堆起了笑容,準備道賀。

但屠城的消息和皇帝驟變的臉色,讓他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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