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6章:活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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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渾身發冷,牙齒不受控製的“咯咯”作響。

“是……是什麼凶物?”我問。

二爺沒有回答,雙眸在油燈下,閃著陰寒的光。

給我包好傷口後,他將刀片拭擦乾淨,用紅繩纏住,塞進了自己的腰帶中。

“你這次闖的禍……”二爺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比你娘借江寒影的命,得罪江懷風還要嚴重。”

說著,目光突然釘在了我的手腕上。

那裡有幾道黑印,像被墨汁浸染的蛛網。

“你這小孽種還碰過什麼?”二爺抓住我的左手,指甲幾乎要掐進我的皮肉,“瞧瞧你這手,成啥樣了?”

我想起周小梅牽過這隻手,便把她的事告訴了二爺。

說到是她陪著我去找陰骨時,二爺舉起煙杆砸了過來:“胡月姬說得沒錯,真得要想個法子把你的鬼瞳遮蔽起來,否則你後麵還不知道會招惹上什麼樣的禍事上身。”

我心一緊。

卻聽到二爺繼續說道:“你手上的黑印是因為中了屍毒,那丫頭不是人。”

“您是說,她……她已經死了?”我難過得幾乎要哭出來。

二爺冷哼一聲:“死人也是人,但她不是……”

話未說完,屋外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

接著是一陣窸窸窣窣的怪響,像是有無數隻蟲子正在往這邊爬。

二爺皺起眉,咳了兩聲:“有膽就進來,沒膽趁早給老子滾遠點。”

外麵的響動全都戛然而止。

二爺走到灶房,拿起那根泛著烏沉森然的拐杖,朝外走去。

我問他去哪?

“給你擦屁服。”二爺冷笑,“能擦乾淨最好,擦不乾淨……還等不到江懷風來要你的命,你就爛成骨頭渣子了。單是你死也就算了,還得拉著整個青石村的人,給你陪葬。”

門被摔上的瞬間,油燈滅了,黑暗像潮水般湧來。

我聞到一股腐臭味,好像是從自己腿上散發出來的。

這一夜,我時睡時醒,極不安穩。

眼睛睜開時,滿腦子浮現的都是周小梅的身影。閉上眼,夢裡又全是她那詭異的笑,而且嘴角越咧越大,最後整張臉裂成兩半。

天蒙蒙亮時,我徹底清醒了。

冷汗浸透的衣衫貼在身上,像裹了一層蛇皮。

回想起最近發生的事兒,我突然意識到,從發現孫六斤脖頸有淤痕,到燒毀陰骨,每一步都有周小梅的影子。

我掙紮著下床,腿上的傷口傳來劇痛。揭開布條,黑色的膿血已經凝固,周圍的皮膚呈現出駭人的青灰色,像是被泡爛的紙錢。

手掌及腕間的那些黑印雖然不疼,卻麻癢腫脹,極不好受。

灶房那邊傳來響動。

我拖著腿挪過去,看見二爺正在往布袋裡裝東西:朱砂、銅錢、紅錢,還有幾根雞架骨。

“醒了?”二爺頭也不抬,“等會孫大順會來接你去學校,路過村口的小賣部時,買一斤糯米,用布條包在你手上發黑的地方。”

說著,扔了兩塊錢過來。

我撿起錢,緊緊攥在掌心,然後問他:“周小梅到底是什麼?”

二爺的動作頓了頓,淡淡說道:“活屍……有人用邪術讓她看起來像活人,其實她早就死了。”

我想起周小梅冰冷的手,想起她從來不流汗,想起她走路時輕得像片樹葉……

記憶的碎片拚成一幅恐怖的圖畫:我和一具屍體並肩而立,竊竊私語。

“鎖龍樁下麵壓著什麼?”我聲音發乾。

二爺終於抬起頭,狠狠瞪了我一眼:“你管它壓著什麼,好好讀你的書,早些認全千字文……”

我唯唯諾諾地點頭,心裡卻暗自盤算著,要不要偷偷跟著去瞅瞅二爺這是要去做什麼?

那時候我很天真。

總覺得再大的麻煩,在二爺麵前都不是事。

二爺離開後,屋內陷入一片死寂,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我盯著腿上的黑印,直到灶房傳來做飯的響聲。

胡月姬不知什麼時候來了,臉上帶著慍色,正在將蒸好的饅頭從蒸籠裡端下來。

灶房裡飄出香氣,白霧從蒸籠裡鑽出來,在昏暗的屋子裡繚繞。

我站在灶房門口,不敢過去。

“杵在那乾什麼?”胡月姬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冰,“腿受傷了,嘴巴也啞了?要不要我喂你吃?”

我咽了口唾沫,拖著腿慢慢挪進去。灶台邊的木桌上擺著一碗青菜粥,旁邊是剛出鍋的饅頭,還冒著熱氣。

“趕緊吃!”她背著對我,繼續收拾灶台,動作又快又狠,仿佛在跟什麼東西較勁。

我不敢吭聲,大口喝粥,大口嚼著饅頭。

彆說,胡月姬的手藝還真是不賴,饅頭那叫一個鬆軟雪白。

“二爺去哪兒了?”我小聲問。

胡月姬的手頓了一下,語氣森冷:“你管他去哪兒,吃你的飯……”

說完,她甩手出了灶房,腳步聲又急又重,像是憋著一肚子火氣。

我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突然聽到幾聲鈴鐺響。

“方斷塵,上學了!”

孫大順的嗓門很大,震得屋簷下的蜘蛛網都在顫動。

我拖著腿挪到門口,看見他跨在自行車上,一隻腳撐著地。

“你的腿受傷了?”他眯起眼:“怪不得方先生讓我這幾天接送你。”

“摔的。”我撒了個謊,反問他:“孫六斤昨天看著沒精神,現在怎麼樣了?”

孫大順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古怪,咳了兩聲說道:“感冒了,準備請幾天假……”

自行車碾過村口的土路,揚起一陣灰塵。

小賣部的王婆子正往貨架上擺新到的香煙,見我來了,咧嘴一笑,露出兩個金牙。

“買一斤糯米。”我把二爺給的錢遞過去。

王婆接過錢,小眼睛在我手上掃來掃去:“喲,手上長癬了?”

我沒吭聲。

她將稱好的糯米,用舊報紙包了遞給我時,突然壓低聲音:“你是杜梅和方逸的娃兒吧?有個事兒,我尋思著還是得告訴你……”

“什麼事?”我疑惑地抬眼,看向她。

王婆神神秘秘地關上門,湊到我耳邊說道:“前幾天晚上,我看到方家宅子裡亮著燈……你是知道的,那裡早就燒成灰了。”

我的心猛的一沉,想起了昨晚的經曆,那道身影,難道真是我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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