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8章:怪異命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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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個哆嗦,跳上自行車後座,車輪轉動的瞬間,冷風猛地灌進衣領。

新鮮?刺激?

不,更像是亡命之徒的逃亡。

山路蜿蜒向下,孫大順竟連刹車都不帶,任由自行車在死亡邊緣飛馳。

我死死抓住車座下的鐵杆,從頭到腳出了一身冷汗。

山道一側是峭壁,一側是深淵。

孫大順卻像在平地一樣,甚至還時不時的鬆開雙手。

我感覺自己的魂魄都要從軀體脫殼而出。

“怕什麼?這條路我熟得很,閉著眼都騎!”孫大順回頭衝我咧嘴一笑,黃牙間叼著一根草莖。

朝陽透過樹縫,投下金色的光影。

我眯起眼,忽見孫大順的頭頂上盤踞著一團青霧。

這是他的命氣。

二爺說過,人之命氣,青者災劫暗伏。

難不成孫大順將有什麼大災大難?

我猛地閉上眼,再睜開時,青霧已經不見。

心中稍安,卻怎麼也不踏實。

半個多小時後,自行車停在了用青磚砌成、刷了石灰圍牆前。

“到了,下來吧!”

孫大順放下車撐,提起帆布包,拽起我胳膊徑直往裡走。

學校比我想象中要破舊得多。

黃土夯實的操場,幾間低矮的瓦房,旗杆上的紅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十幾個學生像看怪物一樣盯著我。

孫大順應該是學校的常客,對這裡輕車熟路,帶著我徑直走向最邊上的一間瓦房。

門簷上釘著一塊木牌,上麵用油漆寫著“辦公室”三個字。

推門而入。

裡麵很簡陋。

昏暗的白熾燈下,幾張方桌擺得整整齊齊。

桌上堆著學生的作業本和散發出墨香味的練習題。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正拿著放大鏡看世界地圖。

聽到聲響,他手中的動作停下來,扭頭看向我和孫大順。

“他叫方斷塵……這是村裡開的情況說明。”孫大順將我往前一推,掏出兩張信紙扔到桌上,“高校長,人就交給你了。”

高校長將放大鏡放到一旁,拿起信紙瞅了幾眼,示意我跟他走。

青石村的村辦學校隻有一至四年級,每個年級一個班。

高校長帶著我走進一年級教室,將我交給了班主任李老師。

教室裡彌漫著塵土的味道。二十幾張木桌歪歪斜斜地排列著,每張桌子後麵,都有一雙好奇的眼睛看向我。

最後一排有個空位,旁邊坐著個胖得像小豬崽的男生,臉上油光發亮,正不懷好意地衝我咧著嘴笑。

李老師是個瘦高的中年男人,眼鏡片厚得像酒瓶底。他伸手想拍我的肩,我下意識地躲開了。

就在這一瞬間,我透過鬼瞳,看到縈繞在他身上的命氣,呈現出一種黑中泛褐的色澤,形狀恰似一個嬰兒的輪廓 。

命氣發黑,死門洞開。

命氣呈現褐色,則有邪靈侵擾。

那麼像李老師這樣黑中帶褐的命氣,又暗藏著怎樣的天機呢?

我不敢妄斷。

隻覺得喉嚨發緊,隱隱有些不安。

“怎麼了?”李老師皺眉。

我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回答。

就在這時,布包裡的狐毛突然變得滾燙,隔著厚厚的帆布,我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熱。

接著,一個隻有我能聽見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小崽子,彆多管閒事。”

是胡月姬的聲音。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昨夜的畫麵。

她朱唇輕啟,嬌笑著一口一個小郎君,聲音軟糯甜美,嫵媚動聽,仿若天籟之音,能勾人魂魄。

可此刻,卻像是從九幽寒淵爬出的惡鬼,冰冷刺骨。

“沒,沒什麼。”我低下頭,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你就坐孫六斤旁邊吧。”李老師指了指最後一排的空位。

我走過去時,腳下被什麼絆住,往前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

教室裡爆發出一陣哄笑。

我回頭,看到孫六斤正若無其事地收腿,然後失望的撇了撇嘴。

“孫六斤!”李老師嗬斥道:“你再搗亂就出去站到放學。”

我瞪向孫六斤,瞳孔微縮。

透過鬼瞳,可以看到他的命氣雖然正常,但是全身卻被一層黑霧裹著。

尤其是脖頸處,黑得幾乎發亮。

更為怪異的是,不用鬼瞳,也能看到他的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淤青,像是被什麼勒出來的。

這又是什麼情況?

我對鬼瞳與命氣的理解,僅僅來自於二爺和江懷風聊天時的隻言片語,非常有限。

可能是怕孫六斤影響我吧,後來李老師讓兩個男生搬了張桌子過來,並在了倒數第二排中間,讓我坐過去。

第二堂課是數學。

我比其他同學晚來一個多月,老師講的內容,基本上都聽不懂,隻能先把黑板上的習題抄在本子上。

“喂,新來的。”紙團砸中我的後腦勺。

我轉頭,孫六斤衝我做了個鬼臉,指了指我的帆布包,上麵不知什麼時候被人用顏料筆畫了個烏龜。

思來想去,也隻有孫六斤了。

應該是調座位前,他偷偷畫的。

課間操時,所有的學生像出籠的野獸,衝向操場。

做完體操,剩下的時間可以自由活動。

我第一天來學校,跟彆的同學都不熟,便站在角落,看著其他人追逐打鬨。

孫六斤帶著幾個男生在單杠上翻來翻去,每次他倒掛時,脖子上的淤青就更加明顯。

“那是牛倌孫大順的兒子。”一道細小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

孫六斤是孫大順的兒子?

我心跳如鼓,想起早上孫大順頭頂的青色命氣。

難道……這兩者有什麼關聯?

扭過頭時,看到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女孩。臉上長滿了雀斑,眼睛出奇的大,正若有所思的看著我。

“他爸經常打他。”女孩壓低聲音:“前幾天用麻繩勒他脖子,差點勒死。”

我胸口發悶,難怪孫六斤的脖子上會有淤青,原來是孫大順勒出來的。

可孫大順是他父親,為什麼要勒他?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女孩。

“周小梅。”她眨眨眼,“你能看到那些東西,對不對?”

我渾身一僵:“什麼東西?”

“彆裝了。”周小梅神秘地笑起來:“你從進教室,就一直盯著所有人的頭頂看。我聽奶奶說,有些人能看到彆人身上的命氣,還能根據命氣,斷吉凶禍福,甚至是生死呢。”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布包裡的狐毛又發燙起來,胡月姬的聲音在我腦中炸開:“離這丫頭遠點!她會害死你。”

周小梅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馬上退後兩步:“你身上有股怪味……像狐狸。”

我驚愕的看向她。

這個其貌不揚的女孩,眼神中透出一種遠超同齡人的深邃與銳利。

上課鈴響了。

我逃也似的跑回教室,心臟狂跳。

回到座位時,發現課本不見了。

“找這個?”孫六斤晃著我的算術書,臉上掛著得意的笑。

沒等我反應,突然把書從窗戶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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