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漁船中的狹窄空間,烏開霽一把丟開了池硯的後衣領,上上下下將池硯打量了三圈。
“你準頭眼力見不錯,但手上力道卻很一般,想要做到一擊之下麻痹對方不太現實,你學過人體經脈吧。”烏開霽把玩著手中的鐵蛋子,說的肯定。
被看出問題池硯並不意外。
俗話說,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對於烏開霽這種練家子,她的手法動作是瞞不過去的。
點點頭,她嗯了一聲道:“小時候家庭條件比較好,什麼都學過一點。”
“嗯,知道了。”烏開霽並不想探究池硯說的家庭條件好是怎麼回事,他隻知道,對方是他撿回來的就夠了。
倆人在房間內各做各的事,池硯邊紮馬步邊練眼力,烏開霽懶懶的拋著手中的鐵蛋子。
“你離今天那個女的遠一點,她不對勁。”
“為什麼這麼說?”池硯隨口一問道。
“直覺。”烏開霽把手中的鐵蛋子向上一拋,又反手接住,話說的散漫。
“哦。”
你直覺可真準。
池硯紮馬步紮的腿抽筋,說話有氣無力的。
不過這件事她這輩子一定會堅持下去的。
一次次吃武力上的虧,不是她的風格。
一個地方可以跌倒一次、兩次,也可以跌倒三次、四次,但她總不能永遠跌倒在同一個地方吧?
就算是爬也得往坑外爬兩寸吧?
現在有個現成的行家指導,
池硯自認為她還是能爬出去這個坑的。
船上這幾天,馮巧蘭每天都會蹲在門口守著池硯,這讓池硯逐漸思考起了一些有點危險的東西。
不過這樣的想法她隻產生了一瞬間就被打住了,
現在這地方還不是時候。
海陸偷渡的速度很快,池硯感覺也沒過幾天,就到了香港的新界。
下了漁船,就看到了遠處站著個梳著油頭架著墨鏡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手中還舉著一個寫著‘烏’字的硬紙殼牌子,衝著他們的方向晃了晃。
對方是來等烏開霽的。
池硯被烏開霽牽著手往對方的方向帶,而他們身後始終追隨著一道黏膩又不甘地視線。
視線的主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誰,肯定是那個沒從她身上得到金手指的馮巧蘭。
狗皮膏藥。
不過馮巧蘭也隻能跟他們到這了。
“霽小子,來了啊,叔在這裡可等了你半個月了。”
劉誌拍了拍懷中抱著的紙殼板子,一臉燦爛的打了個招呼,衝著烏開霽背後比劃了一下。
“嗯。”烏開霽輕應了一聲,將背上背著的包裹取下來遞給了劉誌。
低頭睨了眼池硯背上背著的補丁布包,烏開霽遲疑了一下,
伸手便拎起了池硯背著的包的帶子,一把提溜了起來。
有人幫忙拿包,池硯也不客氣,手臂順著烏開霽提溜包時的力道揚起,讓補丁布包直接就落到了烏開霽的手中。
劉誌疑惑的看著烏開霽身邊的小孩,有點想不起來霽小子身邊有這麼號人物啊?
他從霽小子出生的時候就跟在身邊照顧了,直到霽小子家裡變故,他才被安排著去了這邊發展的。
國內的情況他也不清楚,想來也好不了,不然霽小子也不會和他一樣出來混了。
“小霽,這邊的事叔都給你安排好了,你安心住著就行。”劉誌大步的向前走著,嘴角的笑愈加親切。
“麻煩叔了。”烏開霽有點低落的低頭,當年劉叔被家裡長輩送走避難了,他們也有近兩年沒見了。
短短兩年時間,他家裡人都去了,隻留下了他一個人,想不惆悵都難。
“小孩,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劉誌還是沒忍住好奇,多問了一句道。
這小姑娘雖然瘦弱了點,但還挺精致可愛的。
家裡給小霽添妹妹了?
他走了也沒兩年,兩年時間肯定長不出這麼大的孩子,估摸著是旁的親戚吧。
“八歲,池硯。”
“不錯哎,你姓池?這個姓我有點印象,前些年國內有個姓池的軍閥倒台帶著大老婆跑出國了,你們還挺有緣,池姓可不多見。”
劉誌回想了下,有點唏噓道:“說起來是53年的事,那時候霽小子才七八歲。”
“是挺巧的。”池硯微笑。
能不巧嗎?對方說的池家就是她所在的池家。
原本正大步走著的烏開霽腳步一頓,側目橫向了池硯,他可是記得的,池硯說過她小時候家庭條件不錯,什麼都學過一點的。
她,應該就是劉叔說的池家人了。
不過池硯不說,他便也不問了。
劉誌撓了撓頭,這小孩還有點不愛說話嘞。
小孩板著張臉的樣子還挺好玩的。
“小孩,新環境看著怎麼樣?喜歡不,有空叔帶你出去玩。”劉誌敲了敲懷中抱著的紙殼板子,紙殼板子發出了一陣沉悶的聲響,
聽著還挺有節奏感的。
對於新環境的評價,
一句還行差點脫口而出,但池硯最終還是止住了話題。
人家興衝衝的問,她來了一句還行,多少有點得罪人。
“還不錯,玩就算了,窮。”
“沒事,叔買單。”劉誌被這小孩的說法一下子就給逗笑了,還挺實誠的,說窮都說的理直氣壯的。
“謝謝叔叔。”池硯認真點頭,被烏開霽牽著的手汗涔涔的,她想把手抽回來擦擦。
“沒事兒。”劉誌把懷中抱著的紙殼板子舉起來擋在可頭頂上,想要把晃眼的陽光給完全隔絕掉。
說實話,他最想問的問題其實是池硯和霽小子到底是什麼關係?她為什麼跟在霽小子的身邊?
不過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他清楚。
什麼話該問,什麼話不該問,他更清楚。
霽小子現在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他雖然是看著霽小子長大的,但做人得有分寸。
對於劉誌的分寸,烏開霽還算滿意。
感受到手中想要抽走的手,他輕輕拽了拽手腕,示意對方老實點。
被這麼拽著手走,池硯感覺手上的潮濕感越來越濃,受不了的從烏開霽手心中往回抽。
“彆鬨騰。”
烏開霽一下子掐緊了池硯的手腕,警告道。
“擦汗。”池硯又往回拽了拽手,沒拽動。
“忍忍。”
小孩雖然各方麵都挺好的,就是有些地方特彆講究。
就比如現在,一點都不如平時順眼。
“忍不了。”池硯放棄了往回拽手的動作,無奈妥協。
對方年紀大,個頭高,她乾不過。
“忍不了也得忍。”
看池硯吃癟,烏開霽心情一下子就舒坦了起來,下斂的眸子帶上了幾分笑意。
在池硯不耐煩到頭時,烏開霽手上的力道輕輕一鬆。
然後,然後池硯就一個趔趄,差點把自己給摔了。
她基本功差,底盤才剛練,並不算穩,再加上池硯本身手上還用力的拽著手往回抽,烏開霽突然鬆手,她一下子沒收住力道,差點把自己整摔了。
抿緊唇角,池硯一把把濕漉漉的掌心擦到了烏開霽的衣擺上,還用力搓了搓。
保證自己手心上的汗可以完完整整的留在烏開霽的衣擺上。
這讓烏開霽的臉色直接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