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
再次睜眼,池硯頭腦一陣陣的發昏,她又穿越了,腦海中的無字書也還在。
心口狂跳了一下,她有種直覺,她可能會以這種穿越的方式一直活下去。
但由不得她多想,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虛的很,身體半趴扶在地麵上,腿肚子一陣陣發疼,眼淚一顆顆的往地上砸,濺起了一片片灰塵。
慢騰騰將指尖送入口中,一滴靈泉乳液進入腹中,一層灰質浮現在皮膚表層,酸臭酸臭的。
不過這對她發飄的身體卻沒有半點用,她這金手指是美容養顏的,和治愈身體負麵狀態沒有半點關係。
是她剛剛疼傻了。
頭又昏了一會兒,她感覺一大段一大段的記憶片段往她腦海裡塞。
冥冥中她也懂了,隨著她一次次的穿越,她的靈魂強度會逐漸增強,她第一次穿越時靈魂強度不夠,所以沒接收到原主的記憶。
但伴隨著靈魂強度的增強,她這一世的靈魂強度夠了,便也能夠接收原主的記憶了。
原主池溫文,今年8歲,母親樓玉瑛是樓裡的花魁,民國軍閥的六姨太,母親隻有她一個獨生女。
可惜國家一統後沒幾年那軍閥就倒了,不過那軍閥跑的快,帶著大老婆去國外了,隻留下他的一堆姨太太和孩子在國內的動蕩中嗷嗷待哺。
樓玉瑛的背景成分本來就有問題,還鬨出了這種事,她自己一個人根本就活不下去,隻能是帶著一個閨女嫁給了個不錯的老實人。
樓玉瑛畢竟是花魁出身,拿捏一個農村的老實人手捏把掐。老實人對樓玉瑛確實不錯,愛屋及烏下,連帶著池溫文都過的不錯。
可惜好景不長,饑荒來了,他們一村人都踏上了逃荒路。
樓玉瑛生的貌美,被那老實人各種賣,得了臟病死在了逃荒路上,在樓玉瑛死後,她唯一的閨女池溫文也成為了村裡人眼裡的空耗糧食的小廢物。
一個沒多大用的小拖油瓶。
村裡人要丟下池溫文這個小拖油瓶,池溫文這個便宜繼父也忘記了自己還有良心這個東西,怕原主跟著他,直接削了原主腿肚子上的肉就跟著村民逃荒去了。
留下了半死不活的原主,在丟死人的山洞裡苟延殘喘了兩天後死了。
池硯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現在就一個8歲的半死不活的小孩,連這個死人堆的山洞都爬不出去,這讓她怎麼活?
一股股腐爛的味道往鼻尖竄,熏的她惡心想吐,是死人糜爛腐朽的味道。
這股子味兒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聞了,可她沒辦法,她的腿肚子肉被繼父削了,她疼的根本站不起來。
隻能爬,隻有爬出這個山洞才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可爬出去以後又能怎麼辦呢?
外麵是一個吃人的世界!
眼淚一滴滴的往地上砸,她兩輩子都沒吃過這種苦,這種爬著出死人堆的感覺讓她渾身打哆嗦,她怕,她怕的手抖。
死人,這可是死人!!
胸前的衣服隔的她趴在地上的地方硌著疼,她將東西掏出來看了一眼,是樓玉瑛留給她的平安福,就一張普通黃紙疊的小方塊,池硯捏緊這張平安福,心裡空落落的。
想到那麼多滴血驗證的金手指,死馬當活馬醫的把黃紙疊成的小方塊展開扶在自己血肉淋漓的小腿肚上。
小腿肚上一陣陣發涼,腿上的血流的更厲害了。
看著嘩啦啦被黃紙抽走的血,池硯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黃紙逐漸化為粉塵消散,手腕上的紅痣愈加紅豔,一股信息進入腦海,讓她本就不好的臉色雪上加霜。
見鬼的平安福,der用沒有。這玩意的作用是改造私處,讓和她有過關係的人逐漸離不開她。
心口拔涼拔涼的,求速死!
她一個個爬過擋在她前麵的屍體,隻感覺身體一陣陣發冷,眼眶被一次次刺痛,池硯從剛開始爬死人堆的心驚膽戰到麻木不仁。
腦海中的無字書沒有半點動靜,眼神逐漸渙散,她的思維有點跑馬,也許等她死了,她就可以立刻穿越了。
現在這種處境,她隻求速死。
也不對,但凡能活,她絕不矯情,可這鬼樣子,她怎麼活得下去。
閉了閉眼,她恍惚間聽到了一陣稀疏聲,有人來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眸光一狠,她翻起身在周圍刨屍體,專門找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小女孩。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從一個乾巴瘦的小女孩身上翻出了戶籍證明。
一本皺巴巴的戶口本。有一點好就是這戶口本上隻有兩個人,一個是小女孩的媽媽何美麗,另一個就是小女孩何招娣了。
何招娣,雖然不是個好名字,但起碼是個成分正常的農村孩子。
不像她,成分不好,還容易被打成資本主義大小姐,這年代,資本主義小姐死了都沒處申冤,不論能不能活,她還是覺得多條心眼多條路。
把身份證明藏好,她把屍體堆整理好,繼續往外爬了一截假裝昏迷。
山洞逆光處出現了一個清瘦身影,看身形年紀不算太大,池硯咬牙,她準備賭一把,是死是活在此一搏了。
她僵硬的翻了個身抹了把臉,露出了一張白皙的小臉和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
烏開霽背著藥簍子站在埋死人堆的山洞口,本就是路過隨意瞄一眼,卻看到了死人翻身。
他本來想轉身就走的,可當他看屍體堆中翻過身的那雙眸子,他腳步一下子就釘死在了原地。
臟兮兮的小臉讓人看不清長相,不過小臟臉上那雙滿含破碎的眼睛卻令人格外印象深刻,她瞳眸中的脆弱仿佛讓人一捏就碎了,可其中的決絕卻令他震撼。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就是感覺擁有這麼強烈求生意誌眸子的人不應該這麼草率的死去。
池硯盯著逆光向她而來的少年,有點想笑,天無絕人之路啊,看來她還是找到一線生機了。
背著藥簍子的少年大步走到她身邊,池硯這才看清楚少年的臉,這是一張凶戾到讓人睡不下去的臉。
也不是說這人醜,這人的臉不僅不醜,反而很帥,就是帥的有點邪性。
兩人距離很近,可以說是快要臉貼臉了,她可以清晰的看到少年的眼睛。
一雙深邃到看不到底的狹長鳳眸,最重要的是他的瞳孔,少年的瞳孔大片白仁裹挾著黑仁,微微下垂的眸子凝視著人時凶戾到瘮人。
感覺是個犯罪好手。
腦海裡天馬行空過了很多東西,但池硯感覺都挺無所謂的,人家肯救她,管他什麼長相,這人對她來說都是大好人。
饑荒年誰都吃不好,自己都吃不飽的情況下再養個小拖油瓶,是個人都做不出這事,又不是被聖母瑪利亞光環普照了。
不過烏開霽感覺自己今天似乎真就是被聖母瑪利亞光環籠罩了,好心多的他自己都說不清楚,背著藥簍子緩緩蹲身,小心的避開女孩子的傷口將人攏入懷中。
池硯被輕柔的公主抱起時她整個人都懵了一下,不過一下就放鬆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