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嬋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包袱,看起來沉甸甸的,但其實裡麵隻塞了幾件破布衣服,純粹是為了掩人耳目。
真正的物資——水、乾糧、藥品……全都在她的空間裡,隨取隨用。
她比其他人輕鬆很多。
但即便如此,原主的這具身體還是太弱了。
這次走了不到半個時辰,薑嬋的眼前就開始發黑,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停下腳步,閉眼緩了緩,但眩暈感還是揮之不去。
“薑姐姐?”小桃察覺到她的異樣,仰頭看她,“你怎麼了?”
薑嬋沒回答,隻是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疼痛讓自己清醒。
小桃踮起腳尖,小手輕輕拍著她的背,“阿奶說,不舒服的時候拍拍背會好一點。”
薑嬋一怔。
她低頭看向小桃,孩子的小臉臟兮兮的,但眼神乾淨得不像話,裡麵盛滿了純粹的擔憂。
“沒事。”薑嬋簡短地應了一聲,但語氣比平時軟了幾分。
小桃擔憂道:“薑姐姐,你的臉好黑,但嘴好白。”
薑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突然意識到可能是低血糖的症狀,她從空間裡摸出一塊糖,借著袖子的遮掩塞進嘴裡。
甜味在舌尖化開,眩暈感稍稍緩解。
“走吧。”她主動牽起小桃的手,繼續向前。
孩子的手很小,卻很暖,緊緊攥著她的手指,像是生怕她突然倒下。
日頭漸漸升高,炙烤著乾裂的大地。
逃荒的隊伍走得極慢,時不時有人掉隊。
幾個老人實在撐不住,被家人攙扶著坐在路邊休息。
薑嬋牽著小桃,已經走到了隊伍中段。
正午時分,隊伍終於停下休整。
陳村長和幾個村民正圍著一張破舊的地圖爭論。
“按這個速度,下午應該能到李家村。”村長指著地圖上模糊的標記,“村裡有水井。”
“李家村?”李老三皺眉,“那村子比咱們柳樹屯還小,能容得下這麼多人?”
“容不下也得去!”村長咬牙,“再不找地方歇歇,老人孩子都撐不住了!”
眾人沉默。
短暫的休整後,隊伍再次出發。
薑嬋牽著小桃,沉默地跟著人群移動。
她的腳步比早上穩了許多,但嘴唇依舊蒼白。
小桃時不時抬頭看她,確認她沒事後才繼續走。
日頭西斜時,視線裡出現了十幾座低矮的土房輪廓。
“到了!李家村到了!”有人歡呼。
人群騷動起來,疲憊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希望。
薑嬋眯起眼睛,看向遠處的村落。
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
“到了!終於到了!”
“有水了!有地方歇腳了!”
沉重的腳步陡然變得急促,踉蹌著向前衝去。
薑嬋牽著小桃,目光掃過那些低矮的土房,眉頭微皺——
太安靜了。
當人群衝進村子時,歡呼聲戛然而止。
眼前的景象像一盆冰冷的水,兜頭澆滅了所有人心頭剛剛燃起的火焰。
十幾戶土坯房歪歪扭扭地杵在死寂裡,窗戶和門洞都成了巨大的、黑黢黢的豁口,像被挖掉眼珠的空洞眼眶。
牆壁上殘留著煙熏火燎的痕跡,原本存在的門窗、籬笆,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連根像樣的木條都找不到,隻剩下光禿禿、赤裸裸的黃土。
整個村子乾淨得令人心頭發毛。
“這……這怎麼回事?”李老三愣在原地,聲音發顫。
陳村長臉色陰沉,快步走向最近的一間屋子,探頭往裡看——
空的。
該有的桌椅床櫃全都沒有,地上堆著碎瓦片,屋頂漏了幾個大洞,陽光直直地刺進來,照出浮動的塵埃。
“逃了……”村長喃喃道,“他們也逃荒了。”
“門呢?窗呢?連根柴火都沒剩下?”李老三粗聲粗氣地咒罵,“屁都沒留!”
“水!快找水井!”
村長的話瞬間點醒了被絕望淹沒的村民,人群再次騷動起來,憑著本能四散撲向記憶裡水井該在的位置。
幾個漢子慌忙衝向村子裡的水井,李老三跑得最快,探頭往下看——
乾涸的井底,連一絲濕氣都沒有。
“沒水!”他絕望地吼了一聲,聲音在井壁間回蕩。
“井乾了!全乾了!”
帶著哭腔的絕望嘶喊,如同喪鐘敲響。
人群徹底炸了鍋,恐懼和絕望瞬間蔓延開。
“河!我知道這邊有條河,快去看看!總該有點水吧!”不知是誰在混亂中又喊了一聲。
人群再次瘋狂湧動,跌跌撞撞向村外的河道衝去。
薑嬋拉著小桃,沒有立刻跟隨這股混亂的洪流,她放慢腳步,目光如冷硬的探針,一寸寸刮過那些空洞的屋舍、淩亂的院落、坍塌的土灶……
末日生存法則第一條:永遠比彆人多搜一遍!
小桃拽了拽她的袖子,“薑姐姐,我們不去嗎?”
薑嬋取下水囊遞給她,“先不用,喝吧。”
孩子瞪大眼睛,乖乖抿了一口,小聲道:“薑姐姐,怎麼還有水?”
“省著喝的。”薑嬋隨口敷衍,目光卻鎖定了一間稍大的土屋,“你在這兒等著,彆亂跑。”
小桃點點頭,安靜地坐到了一塊大石頭上。
薑嬋轉身,像一道無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滑進了最近的一間土屋。
屋子裡空空蕩蕩,一覽無餘,幾個同村的男人女人正草草掃視著,臉上寫滿了失望。
“呸!耗子洞都掏乾淨了!”薑福罵罵咧咧地從另一間屋子出來,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薑嬋沒有理會,繼續尋找,憑著末日裡練就的直覺,她穿過幾間同樣空蕩得令人絕望的屋子,最終停在村子靠後位置一個相對“氣派”些的院落前。
說氣派,不過是土牆稍高,院子稍大,正屋有三間,但此刻,它同樣隻剩下空殼。
她走進去,目光銳利如鷹隼,掃過布滿灰塵的泥土地麵,視線落在牆角那一堆厚厚、淩亂的稻草上。
稻草覆蓋的麵積異常的大。
邊緣的浮土顏色似乎也與彆處有細微差彆——帶著一點被翻動後又匆忙掩蓋的不自然感。
她走過去,伸出手,指尖在稻草邊緣的泥地上輕輕劃過,突然感受到一點點、幾乎無法察覺的凹陷輪廓,心念微動,一把短柄的精鋼撬棍瞬間出現在手中。
她快速撥開稻草,撬棍鋒利的尖端精準地插入泥地上那條幾乎看不見的縫隙,她深吸一口氣,全身力量驟然爆發,手臂肌肉賁起。
“嘎吱——!”
一聲令人牙酸的摩擦悶響,一塊被泥土覆蓋偽裝的木板被她撬開了一條縫隙!
一股濃烈的、混合著塵土、黴爛的氣味猛地從縫隙裡衝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