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吃晚餐?”
寂靜的客廳裡響起男人冷淡的聲音,祁霧抬眸看過去,看見了站在她不遠處的那個矜貴而又淡漠的男人。
自始至終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隻是邁著步子走到餐桌旁,拉開椅子,然後坐下。
男人臉上雖說沒什麼情緒,段琦還是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了周遲硯似乎有那麼一點不太高興。
如果說在曾經年幼的時候,他的喜怒還會外放,隻是越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周遲硯就越是變得喜怒不形於色,就算她是他媽,也難以猜測他究竟心裡在想什麼,對於這個兒子,在偶爾的時候,她甚至還有點犯怵。
瞧著男人臉上的神色,她微笑著開口,“方家和周家是世交,彧遲聽說霧兒回來,特意過來瞧瞧,眼看這也到飯點了,我就留他一起吃飯了,也就多一雙筷子事。”
“霧兒,彧遲,快坐下吃飯吧……”
祁霧淺淺的笑了一聲,“好。”
方彧遲那是求之不得,他默默的坐在了祁霧的右手旁,他的對麵就是周遲硯。
周遲硯慢吞吞的喝下一口湯之後,放下筷子,看著坐在對麵的方彧遲,語氣裡是說不出的尖銳和冷嘲,
“她回來才不到一天的時間,你就迫不及待的跑過來,是有什麼不放心的?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方彧遲微微頓了一下,無人知道,其實他對周遲硯有著很深的心理陰影。
他和祁霧是同歲。
以至於在他們還沒有發育完全的時候,周遲硯已經是成人的模樣,帶著絕對的力量和年齡的壓製。
後來,在他們還沒有畢業的時候,周遲硯就用一副精英的模樣對他們進行了全方麵的碾壓。
奈何他實在是太喜歡祁霧了,硬是把自己所有的不安全都藏了起來。
就算周遲硯是周家的繼承人,是祁霧的大哥,但是他還是不想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低人一等。
硬著頭皮解釋,“大哥,我和霧兒也算是青梅竹馬,她一個人在國外待了這麼多年,我很擔心她的情況的,聽說她回來了,所以我才過來問問她的情況。”
周遲硯眯了眯眼睛,語氣更冷了,“誰是你大哥!”
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段琦看了一眼周遲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對方彧遲這麼凶。
她微笑著打著圓場,“現在叫大哥是早了點,等真的結成了親家,再叫也不遲啊……”
男人冷笑了一聲,英俊倨貴的臉上全部都是冷漠不近人情,“方家和周家是世交,祁霧不過也就是周家的養女罷了,也配的上方家的少爺嗎?”
祁霧真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裡得罪了這個男人,以至於當年成人禮剛過沒多久,就強硬的把她送走,現在還處處挑她的刺。
她覺得自己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真的特彆想把眼前杯子裡麵的水給潑到男人的臉上,隻是一想到周遲硯的身份,也就沒敢輕舉妄動。
咬了咬唇,垂下視線,聲音裡裹著幾絲委屈,“媽,抱歉,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情,恐怕不能陪你們一起吃晚餐了。”
說完後,也沒看周遲硯和段琦的反應,拉開椅子,匆匆離開了餐廳。
方彧遲見到祁霧的眼眶都泛紅了,也連忙站起了身,匆匆忙忙的說了一句,
“伯母,周少,抱歉,我也先離開了。”
說完後,方彧遲追了上去。
段琦放下筷子,若有所思的看著周遲硯,“遲硯,你是不是和霧兒之間有什麼過節?”
男人沒回答。
隻是自始至終都是低著頭不緊不慢的優雅吃著東西罷了。
餐廳的光線偏亮又偏冷,襯得他整個側臉都尤其的涼薄而沒有溫度。
段琦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兄妹兩個人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遲硯,京城裡誰不知道她是我周家的養女,不管你和她有什麼過節,你都是做哥哥的,何必和自己的妹妹置氣?”
周遲硯依舊是漫不經心地,“我也隻是實話實說罷了,難道我還說錯了?”
段琦,“……”
這飯她也沒什麼胃口吃了,放下了筷子,也回了房間。
祁霧從屋子裡離開後走了十分鐘,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一件事情,要想從周家的大門口走到大路上,恐怕至少得走一個小時,她走的這點路程,還沒離開周家的地盤呢。
要想就這麼回頭,感覺自己好像挺沒骨氣的,便索性繼續往前走著。
又走了十分鐘,腳下沒什麼力氣了,索性就停了下來,靠著路邊的樹休憩著。
五年前周遲硯執意要把她送走,她就有想過,她是不是哪裡得罪了周遲硯導致周遲硯很討厭她之類的。
如今她回來,清楚的看見這個男人,和她的交流,每個字眼,都透露著深深的冷淡和不耐煩。
她實在是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裡得罪了這個男人。
即使如此,她發現自己對這個男人居然還是念念不忘的。
是因為曾經的記憶實在是太美好了嗎?
美好到她甚至無法承認現在和過去的那個人是一個人。
方彧遲從不遠處追上來,輕喘著氣,“祁霧妹妹。”
祁霧沒想到方彧遲居然會追了過來,歪頭看著他,“有事?”
月下清輝,柔和的月色照在她的臉上,漂亮的不像話,方彧遲盯著眼前的人兒,驀然臉色一紅。
“其實,其實我想說,不管你不是周家的養女,我都不在意的。”
他喜歡她,和她是不是周家的養女從來都沒有任何的關係。
祁霧知道段琦一心想要撮合她和方彧遲。
她也知道方彧遲喜歡著她。
除卻他們兩個人年齡相仿之外,更重要的事,周家和方家是世交。
隻是奈何她的心早就被彆人占滿了。
她剛想開口,方彧遲像是瞧見了什麼,直接撲了過去。
“小心。”
祁霧整個人都踉蹌了一下,一時間沒有站穩,重重的朝著身後摔下去,方彧遲沒有站穩,也沒有拉住她,人也是摔了上去,方彧遲貼著祁霧,彼此的身體親密接觸著。
祁霧被周遲硯給氣跑了出去,段琦實在不放心,便催著周遲硯出門找一下。
不管怎麼說,祁霧都是他的妹妹,被他氣跑了,怎麼也得要負責找一下。
更多的私心是希望這兩個人不說和好如初,她也希望這兩個人之間彆這麼劍拔弩張的。
祁霧被這一摔,摔得那是頭暈腦脹的,捂著腦袋,頗為不滿想要將人從身上推開,
“你乾什麼?”
方彧遲也有點頭暈,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剛想開口說有狗撲過來,結果一抬頭看見一道身影落在他們不遠處,手裡還牽著狗繩,
漆黑而又深沉的目光瞧著他們,像是一絲光亮都透不進去一般,瞧著就令人心驚膽戰的。
男人看著他們,掀起唇角,聲音涼薄,似笑非笑,“我這是打擾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