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戒尺下去,阿綏肉乎白嫩的手心瞬間紅了。
阿綏吃痛地吸了口氣,隨即又乖乖攤開手心。
雲挽抿了抿唇,舉著戒尺的手沒再落下,她板著臉問:“知道錯了?”
阿綏點頭。
“錯哪兒了?”
“孩兒不該無故躲起來,害阿娘擔心,害大家找了一天。”阿綏垂下小腦袋愧疚道。
雲挽嚴肅道:“這隻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你不該把自己安危不當一回事。”
“你們幾個無聲無息消失,我們大人長輩都以為你們是被歹人擄走了,或是發生意外遇害了。”
在宮裡待了半年多,雲挽沒少聽這樣的事,皇宮偌大,少了個太監宮女不是什麼稀奇事。
先帝在位時,子嗣眾多,還未長大便夭折的不在少數,什麼溺水身亡、從假山上摔死、跌進枯井不過都是瞬間的事。
縱使昨日雲挽表現地很冷靜鎮定,可實際內心如被油烹格外煎熬,生怕就聽到在某處湖泊的打撈上一具小小屍體的消息。
雲挽握住阿綏的肩膀,正色道:“在阿娘心中,其他都不重要,唯獨你的性命安危是首要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你出了事,你讓阿娘該怎麼辦?”
一想到那樣的結果,雲挽眼眶發紅。
見自己把阿娘傷心了,阿綏內疚地大哭:“對不起阿娘,您再打我吧,我以後再也不讓您擔心了”
他伸出兩隻手心,舉到雲挽麵前。
雲挽鼻頭酸澀,丟開戒尺握住他方才挨打的手吹了吹:“不打了,打你阿娘心也痛,這一下隻是讓你記住以後不可這樣了,即便你們想去哪兒,都要同人說一聲,或是留張信條,這樣大家心裡都有底對不對?”
阿綏點頭。
“至於你與朋友間有什麼秘密,聊了什麼阿娘不過問,隻要你們向上向好,不做傷天害理,危害彆人危害自己的事就行。”
雲挽不想管束過嚴,埋沒了孩子的天性,更沒有想過乾涉孩子的交友,她清楚倘若不是阿綏自願主動,就算是彆人用十頭牛拉他去他也不肯去。
阿綏摟住她的腰,感動又自責:“阿娘對不起”
“不哭了,再哭就要成小花貓了。”雲挽用帕子給他擦眼淚。
“明日寫份思過書,此事便揭過了好嗎?”
“好。”
殿外,尚未離去的景宣帝見狀,幽幽道:“夫人還是太心軟了。”
才打了一戒尺就不忍心了。
江福盛不滿:“陛下,畢竟小公子還小。”
景宣帝冷哼:“朕在他這個年紀犯了錯可是要挨揍罰跪禁足,他這小子挨了一戒尺就哭了。”
還學會了以退為進,衝夫人撒嬌。
夫人也真是,對這小子太溺愛了,這樣下去將來如何成大器?
說來說去,還是功課少了。
人家這是有娘疼。
何況您這話敢在雲妃娘娘麵前說嗎?
江公公腹誹。
話雖如此,景宣帝還是吩咐:“去拿藥來,再讓禦膳房準備些夫人愛吃的菜。”
“昨日開始,夫人擔心得就沒好好吃幾口飯,人都瘦了。”
江福盛:
差人傳話後,江福盛去而複返,帶回消息:“陛下,長春宮傳來,三殿下的奶娘暴斃了,那兩個宮人也找到了,已經押去了慎刑司。”
說是暴斃,實則都知道這是淑妃的手段。
景宣帝嗯了聲,神色冷酷:“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江福盛:“那昨日捉去的人該如何處理?”
昨日衛統領帶著人將內廷搜的人仰馬翻,可是搜出不少陰私,這些人猝不及防,全都老實招了。
“按規矩肅清。”
話落景宣帝抬腿重新踏入殿內,冷酷的神情淡去,取而代之是柔情。
“夫人。”
睨了眼趴在雲挽安靜的阿綏,他壓了壓嗓音:“他睡著了?”
雲挽點頭,“哭累了。”
景宣帝捏了捏阿綏的臉,隨後一把提起往外走,“這小子看著瘦卻結實得很,夫人抱著累,朕讓人抱他去偏殿睡。”
雲挽看到膽戰心驚。
好在宮人很靠譜,雙手接過阿綏小心地抱了出去。
一事了,雲挽身心鬆弛,問他:“陛下,昨日他們藏身的地方您打算如何?”
“自然是封了。”
見她似有話要說,景宣帝挑眉:“夫人有其他想法?”
點了點頭,雲挽說:“不如留著吧?孩子們雖小,和朋友間也有悄悄話和秘密,就當是留著給他們一些自己的小空間。”
聞言景宣帝眉頭微皺,旋即舒展,露出一絲讚同:“這倒也是。”
以他對裴謙那小子的了解,沒了這處指不定過兩日又發現了新的‘秘密基地’,與其讓他們瞎折騰,不如留著這他們已經知曉的一處。
以後誰再犯事,就去那兒逮人。
“至於其他地方,朕擇日命人仔細搜尋一番,將那些能鑽人藏人的狗洞死角封了。”
瑤華宮。
李貴妃不可思議:“陛下便這般輕拿輕放了?”
昨日鬨得沸沸揚揚,就連她宮裡都被搜了一通,結果就這樣?
貼身宮女彩蝶:“許是念及幾人年紀尚小,又未釀成大禍,便隻是言語訓斥了一番。”
李貴妃哼笑,麵露不忿:“太子也不過是課堂上瞌睡了會兒,陛下卻特意叫去訓斥了一頓,這傳出去讓前朝大臣怎麼想?讓太子的麵子往哪擱?”
“為了讓陛下滿意,太子已經連著兩日未踏出書房了,這樣下去身子如何受得了?”
彩蝶:“娘娘稍安勿躁,殿下乃未來儲君,身上責任重大,陛下嚴苛些也是常理,至於三皇子,未來興許還要仰仗咱們殿下恩澤。”
“他們遊手好閒,不學無術,可不正凸顯了咱們殿下的勤奮刻苦?陛下會看到殿下的努力的。”
“你說的在理。”一番話頓時令貴妃心頭怒火消解不少,她臉色稍緩,又擰眉心生疑惑:“隻是本宮還是猜不透陛下想做什麼?”
淑妃遭陛下貶斥,不僅被奪去了淑妃封號,這下隻能被稱為‘陸妃’,還丟了六宮之權,可謂是一夜失勢。
不過人家還在妃位,有皇子傍身,有陸家撐腰,依舊比大多後妃過得好,因此與她不合的人也不過私底下嘲諷兩句罷了。
相比之下,她們更在意從淑陸妃手上褥奪的宮務職權,景宣帝接下來會交給誰?
是重新移交貴妃,還是另有他人?
結果她們等啊等,一連等了好幾天也沒有等到景宣帝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