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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1章 “殿下,當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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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芳居,正房裡。

曹良媛的兩個大宮女和管事嬤嬤,也在猜測今晚太子會往誰的院裡去。

見自家主子還有心情下棋。

撫琴就納悶了:“主子,您都不著急嗎?”

曹良媛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急什麼。”

“不管怎麼說那宋昭訓是太子妃的人,又是太子做主抬起來的,萬一太子今晚往她那邊兒去了怎麼辦!”

弄墨:“是啊,今晚該您侍寢,若殿下去了那邊,那不是打您的臉嗎?”

撫琴低聲憤憤:“那位也真是的,怎麼想起推那麼一個人去服侍殿下?”

曹良媛似笑非笑:“什麼人?”

撫琴想起那小宮女脹鼓鼓的身前,和行走間在裙子下時隱時現的腚!

一個“騷”字脫口而出。

“奴婢讀書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她真的、正經姑娘誰那樣啊。”

曹良媛輕笑一聲。

玉指夾著一顆白子,落在棋盤上。

“殿下今晚不會去她那。”

“主子這話怎麼說?”

怎麼說?

曹良媛暗笑。

那自然是因為她知道,自己其實是殿下為製衡後宅而立起來的一杆槍。

殿下與那姓鄭的之間有什麼矛盾,曹良媛不清楚,但她樂得當這杆槍。

殿下打誰的臉,都不會打他自己的臉。

讓曹良媛來看。

那位今晚多半誰的院裡都不會……

“主子,元淳宮的小公公來取燈了!殿下已經過來了!”不等曹良媛想完,院裡響起了跑腿太監的通稟。

撫琴與弄墨狂喜。

直個勁兒地說討喜話。

曹良媛嗔她們,撫撫鬢發再理理衣裳,領著兩個丫頭疾步迎了出去。

夜色彌漫。

簷下的燈籠照得庭中一片通明。

男人從夜色中走來。

身姿挺拔,高大偉岸。

一身東方既白底兒繡暗龍紋的寬袖常服,頭戴鑲碧垂纓赤金累絲冠,俊美的臉上是慣有的清冷淡漠。

僅一個照麵,眾人皆不敢直視,畢恭畢敬齊聲拜下,極儘恭順莊肅之態。

曹良媛款步來到男人跟前,聲音嬌嬌道:“妾身給殿下請安,殿下金安。”

她今日穿了身桃夭牡丹淩霄的妝花對襟夏衫,庭蕪綠金絲滾邊百迭裙,精致的墮馬髻上一根銀鎏金鑲玉步搖。

白皙雙頰上一抹淺淺霞色,襯著她秀麗俊雅的麵容也染上了幾分嫵媚。

駱峋的視線自那步搖上掃過。

“起。”

進了屋,太子照舊往書房行。

曹良媛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拉了拉,撫琴、弄墨默默端著茶點進來。

駱峋在臨窗的羅漢床前站定。

曹良媛難為情般笑道:

“閒來無事自娛自樂,有幾個地方不甚明白,不知可否向殿下請教一番?”

駱峋看眼表麵閒庭信步,實則暗藏殺機的棋局,沒有拆穿她蹩腳的借口。

轉身落座。

他少時的棋風殺伐淩厲。

被太傅以“君王不因小利動乾戈”給訓了,此後駱峋便秉中庸改下仁棋。

所謂仁棋,即重勢不嗜殺。

但一個人的本性不是說改就能改的,所以久而久之駱峋自成了一套棋風。

看似鬆散布局,實則環環相扣大規模攻守,到後麵曹良媛都不明白怎麼輸的。

不過,她的心思也不在下棋上了。

屋中安靜。

暈黃的燭火和空氣中隱隱飄散的香,都為這份靜謐平添了幾分繾綣旖旎。

曹良媛的目光被那隻執著黑子,骨節分明的大掌吸引住了,再徐徐往上。

明晰有力的腕骨。

寬肩長臂,挺拔健碩。

單看身形,太子的身形更偏向於軍中的年輕將領,高大的身軀往那一站。

宛如一棵屹立不倒的蒼鬆。

但太子從小生在皇家,滿腹經綸,氣質斐然,再加上那張俊美非凡的臉。

使得他縱使身形再高大。

氣度也是雍容華貴的,不顯半分魁梧粗糙。

此時他一隻手散漫地撐著額。

另一手落下棋子。

烏黑濃密的眼睫在他眼下投下一小片蝶翼般的陰影,透著一股彆樣的溫雅。

曹良媛不心悅太子。

從小看著後院妻妾爭寵長大,她深知自古後宅不寧的症結所在是男人。

所以她立誌不會對男人動情。

她也做到了。

但她還是自願入了東宮,成了良媛,開始了像母親一樣和後院的女人爭寵。

俱因她崇敬裴皇後。

她想像裴皇後那樣。

坐上那個萬人敬仰的位置!

所以察覺到太子將她立起來和太子妃打擂台時,曹良媛很自然地就受下了。

太子至今隻去過金承徽那兒一次。

秦昭訓那邊兩次。

輪到她侍寢的日子,五次裡有三次太子會過來。

在東宮攏共隻三個妾的情況下,曹良媛儼然是盛寵,她也很享受這種感覺。

正四品的位份,華服美食養尊處優,都不用真侍寢每月就有薪俸賞賜可拿。

這樣的日子,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但問題是她求的不止這些!

“殿下……”

眼見太子落子後即將收回手,曹良媛抬起柔若無骨的纖長玉手覆了過去。

聲音媚到了極致。

一旁的撫琴、弄墨瞬間紅了臉,隨即很有眼力見兒地無聲無息退了出去。

海順嚇了一跳。

這種時候他該出去的,可他們家殿下……

駱峋掀起眼簾。

漂亮的鳳眸在燭光和眼睫陰影的映襯下,少了幾分冷冽疏離,多了一絲深沉溫和,乍一看似顯得格外深情。

換做平時,曹良媛絕不會有這種錯覺。

可許是太子親自給人位份這件事,無形中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亦或是他在新人進門的當晚選擇了來她這兒,給了她一種莫名的渴望。

以至於她在對上男人幽冷的眸光時,不僅沒像白日裡那樣覺得敬畏,心底反而湧起了一股難以名狀的衝動。

曹良媛沒有將手挪開。

她迎著男人的目光,輕輕握住他的手,指腹若有似無地在其手背上蹭了蹭。

駱峋抽回手,眸光徹底冷了下來。

但還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曹良媛並未發覺。

她起身。

扭著腰幾步走到男人跟前。

兩隻纖纖玉手分開搭在男人的肩上,染著蔻丹的指尖緩緩往他胸膛上探。

“殿下,容妾身伺候您就寢可好?”

她不愛這個男人。

但她愛他能帶給她的榮華和權勢。

而要想得到那個位置,光靠與鄭氏打擂台是絕對不行的,她必須要有一個立身之本。

他抬了那個宋檻兒做昭訓。

就說明他是同意讓那宮婢替鄭氏生子了,既如此,他也合該給她一個孩子。

她不要空有其表的虛名。

她要他名副其實的寵!

曹良媛心底的渴望更為強烈,纖白的手尋著太子的衣襟便要往裡探。

海順趕忙背過身。

這時,忽地一聲驚呼。

海順回頭,就見曹良媛倒在羅漢床上。

“你越矩了。”

太子負手而立,清冽的眉眼間神色依舊波瀾不驚,讓人看不出絲毫喜怒。

可越是這種平靜。

他那通身的氣勢威嚴就越是懾人,宛如一條沉睡的巨龍忽然睜開了眼,一個鼻息便能讓人瞬間化作齏粉。

“殿下……”

曹良媛花容失色。

翕張著唇想要伸手抓太子的衣擺,卻是連對方的衣角都沒碰到,太子便走了。

“主子,出什麼事了!”

撫琴兩人衝進來。

曹良媛有些呆愣地坐回位置,半晌才回過神抬眼問:“什麼時辰了?”

弄墨:“剛到亥時。”

曹良媛了然地點點頭。

“一個時辰,也不算短,去姓金的和姓秦的那邊差不多也是一個時辰就走了。”

撫琴與弄墨對個眼神,心情複雜。

與其他皇子不同。

為避免耽於享樂壞了根本,太子臨幸完妾室通常不會在其屋中過夜。

這規矩並非明令禁止。

而是曆朝皇室對儲君潛移默化的要求。

即非正統律令所定,自然就有自律遵守者和怠惰放縱者,太子顯然是前者。

這半年來,除了每月初一十五以及逢十的日子,太子會在嘉榮堂過夜外。

其他時候太子就沒在哪個妾室屋裡留宿過,隻是每回來沁芳居,太子在這邊待的時間都是最長的。

“你們說。”

曹良媛忽然開口。

“殿下為什麼寧願給一個奴才孕育皇嗣的機會,也不願給我一個孩子呢?”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

撫琴弄墨也不敢妄議,隻能小聲寬慰。

曹良媛盯著棋盤。

良久。

她道:“去打聽打聽,太子今晚為何會來沁芳居。”

“殿下當心!”

元淳宮,後寢殿。

前一刻還步履穩健矯捷的太子,剛一進臥房,高大的身形便猛地一晃。

海順眼疾手快地把人扶住。

又給乾兒子袁寶使眼色。

袁寶轉身尋了借口把屋裡的幾個小太監給揮退了,和他乾爹一道將太子爺攙到一旁的軟榻上坐著。

數盞琉璃宮燈將屋裡照得亮如白晝,太子爺此刻的模樣也被照得清清楚楚。

他端坐著,俊目緊閉。

寬闊的胸膛因急促的呼吸劇烈起伏著,冷峻的臉上浮起一層細密的汗珠。

額角、脖頸和撐在膝上的兩隻手手背青筋暴起,明顯在忍受什麼難言的痛苦。

突然。

太子側身。

對著海順及時捧過來的唾壺吐得昏天暗地。

與此同時,他的手、臉、脖子以及耳後,肉眼可見地冒出幾片滲人的紅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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