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尖嘯撕裂了設備間的死寂!
灼熱滾燙的高壓蒸汽如同地獄噴發的白色烈焰,帶著毀滅一切的能量,瞬間吞噬了林默和沈曼所在的空間!恐怖的尖嘯聲震得人耳膜欲裂,巨大的衝擊力裹挾著足以瞬間汽化血肉的致命高溫!
千鈞一發之際,林默野獸般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根本來不及思考,全身的肌肉在求生意誌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他抱著昏迷的沈曼,身體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地向側麵撲倒!
“轟——!”
灼熱的蒸汽巨流幾乎是擦著林默的後背和沈曼垂落的發梢狂暴衝過!狠狠地撞擊在兩人剛才位置後方的金屬管道和牆壁上!震耳欲聾的巨響伴隨著金屬被衝擊扭曲變形的刺耳呻吟!牆壁瞬間被高溫蒸汽熏烤得一片焦黑,水汽混合著鐵鏽和油汙的刺鼻氣味瘋狂彌漫!
滾燙的氣浪如同重錘砸在林默背上,衣服瞬間焦糊,皮膚傳來火辣辣的劇痛。他死死護住懷中的沈曼,將她蜷縮的身體儘可能壓在自己身下,用身體構成最後的屏障。灼熱的水珠濺落,燙得他手臂一陣抽搐。
致命的蒸汽噴射持續了大約三四秒,如同巨獸最後的喘息,隨後驟然減弱,隻剩下管道破損處“嗤嗤”的漏氣聲和彌漫的白色水霧。
林默劇烈地咳嗽著,肺部如同火燒。他強忍著背部和手臂的灼痛,第一時間低頭查看沈曼。萬幸,他剛才的撲救及時,沈曼的身體大部分被他護住,沒有被蒸汽正麵衝擊,但她頸部的傷口似乎因為劇烈的動作再次撕裂,鮮血浸透了他臨時按壓的布條,染紅了他的手臂和衣襟。她的臉色更加灰敗,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不能再耽擱了!必須立刻出去!
林默掙紮著爬起身,顧不上背部的劇痛和灼傷,再次抱起沈曼,踉蹌著衝向記憶中設備間大門的方向。彌漫的水霧嚴重阻礙了視線,他隻能憑借記憶和手電微弱的光柱摸索前進。
“哐當!”
他粗暴地撞開一扇沉重的金屬門,冰冷的空氣夾雜著風雪的味道湧了進來!他們終於衝出了那個死亡陷阱般的設備間,回到了山莊一樓一條相對僻靜的走廊!
“來人!快來人!”林默嘶聲大喊,聲音因為灼傷和緊張而沙啞不堪,“叫醫生!快!有人重傷!”
他的吼聲在空曠的山莊裡回蕩。很快,雜亂的腳步聲從不同方向傳來。幾個驚魂未定的賓客和山莊裡僅剩的、同樣惶恐不安的女傭聞聲趕來。
“天哪!沈醫生!”
“快!快抬到暖和的地方!”
“去拿急救箱!快!”
人群瞬間陷入一片混亂,但求生的本能驅使他們行動起來。有人手忙腳亂地幫忙抬起沈曼,有人飛快地跑去拿藥箱和熱水毯。林默緊繃的神經稍稍一鬆,背部和手臂的劇痛如同潮水般襲來,讓他眼前陣陣發黑,幾乎站立不穩。他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大口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背後的傷口。
“林先生!您受傷了!”一個年輕的女傭看到林默背後焦糊的衣服和燙傷的皮膚,驚呼道。
“我沒事!”林默咬著牙,強行站直身體。沈曼被眾人七手八腳地抬向最近的、有壁爐取暖的房間。他看著沈曼毫無生氣的臉,腦海中反複回響著她昏迷前那破碎的低語:
“…管家…不是…他…”
“…符…號…鑰匙…懷…表…時…間…”
符號是鑰匙?懷表是鑰匙?時間?
懷表!歐陽先生臨死前攥緊的懷表!那個背麵刻著精致直角符號的懷表!
林默猛地一個激靈,仿佛被冰水澆頭,瞬間驅散了傷痛的眩暈!他下意識地伸手探向自己的口袋——那張包著懷表碎片的白紙還在!他迅速掏出,在走廊昏暗的光線下,再次調整角度。碎片背麵,那個微小的直角符號在金屬反光下,依舊清晰、冰冷。
鑰匙…鑰匙…
這個符號是開啟某種機關的“鑰匙”?而懷表本身,或許就是承載這把“鑰匙”的實體?歐陽先生臨死前死死抓住它,不是為了看時間,而是想用它…開啟什麼?或者…阻止什麼?
時間…午夜十二點的巨響是錄音…歐陽先生實際死亡時間在此之前…沈曼被襲擊…周伯被滅口…所有的時間點都被精準操控!
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瞬間攫住了林默!凶手製造時間差的錄音,不僅僅是為了混淆死亡時間,更是為了…掩蓋一個需要精確時間點才能觸發或關閉的機關!而這個機關的核心,很可能與這個無處不在的直角符號,以及…這塊破碎的懷表有關!
歐陽先生的書房!壁爐!那個隱藏著錄音設備的暗格!
那個暗格,就在壁爐內壁上方!而壁爐…壁爐!
林默的腦海中如同閃電劃過!他猛地想起第一次檢查壁爐暗格時的細節。那個暗格的開啟方式,是利用壁爐內一塊特定磚石的鬆動。當時他的注意力全在錄音設備上,沒有過多留意暗格內部的結構。但現在回想起來,暗格內壁的磚石上…似乎有一些模糊的、非自然的刻痕?
直角符號?!
一個更大膽、更驚人的推測在他心中成型:那個暗格,或許不僅僅是一個藏匿錄音設備的地方!它本身,可能就是一個需要“鑰匙”才能完全開啟或激活某種功能的機關鎖!而“鑰匙”,就是懷表背麵的直角符號!歐陽先生臨死前想做的,或許是試圖用懷表去關閉或啟動那個機關,但被凶手阻止了!懷表在爭鬥中碎裂,鑰匙失效,錄音設備在午夜十二點準時播放,製造了混亂!
如果這個推測成立,那麼…真正的秘密,可能還藏在那個壁爐暗格裡!凶手或許隻利用了它的部分功能(放置錄音設備),而更深層的東西,因為懷表的碎裂(鑰匙損壞)而未能被觸及!
沈曼那句“鑰匙…懷表…時間…”的破碎遺言,瞬間有了全新的、令人戰栗的含義!
林默的心臟狂跳起來,背部的劇痛仿佛都感覺不到了。他必須立刻回到書房!回到那個壁爐!
他一把推開試圖給他處理傷口的女傭,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照顧好沈醫生!不惜一切代價維持她的生命!我很快回來!”說完,他不再理會眾人的驚愕,轉身,忍著傷痛,以最快的速度再次衝向二樓歐陽先生的書房!
書房門口,那象征死亡的黃白警戒線依舊懸掛著。林默一把扯開,推門而入。
風雪減弱後,書房內的光線比之前稍好,但依舊陰冷。壁爐裡冰冷的灰燼無聲地訴說著昨夜的死亡。林默直奔壁爐,毫不猶豫地再次探身進去。
冰冷粗糙的磚石觸感傳來。他憑借著記憶,手指準確地摸索到內壁上方那塊鬆動的磚石。用力一按,一推!
“哢噠…”
熟悉的輕微機括聲響起,那個隱藏的暗格再次滑開。
林默立刻掏出微型強光手電,光束精準地射入暗格內部。
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僅僅停留在那個已經被取走的錄音設備留下的空位。他的光束如同手術刀,仔細地掃描著暗格內壁的每一寸磚石表麵,每一個細微的凹凸。
很快,他的目光死死鎖定了暗格內壁的底部!
在底部靠近內側邊緣的位置,在厚厚的灰塵覆蓋下,手電光清晰地照出了幾道極其細微、但規整筆直的刻線!它們構成了一個淺淺的凹槽圖案!
林默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他強忍著激動,用戴著手套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開凹槽處的積灰。
一個邊長約兩厘米、線條清晰、棱角分明、完全由凹槽構成的直角符號,赫然呈現在暗格底部!
與他懷表碎片背麵的那個微小符號,形狀、比例、角度,完全一致!隻是放大了許多倍!
這就是鎖孔!這就是需要“鑰匙”來契合的機關!
林默顫抖著手,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白紙,小心翼翼地將那枚鑲嵌著直角符號的懷表碎片取了出來。碎片冰冷堅硬,背麵的符號在燈光下流轉著幽微的光澤。
他屏住呼吸,將碎片緩緩地、精確地、符號對符號地,按向暗格底部那個凹槽構成的直角符號!
“哢…”
一聲極其輕微、卻無比清晰的契合聲響起!
懷表碎片背麵的直角符號,嚴絲合縫地嵌入了凹槽之中!
就在契合完成的瞬間——
“嗡…”
暗格內部,似乎傳來一陣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機械震動!緊接著,暗格底部的磚石,就在那個嵌入的懷表碎片下方,竟然悄無聲息地向內凹陷下去一小塊,露出了一個更小、更深邃的隱藏空間!
林默的手電光束立刻聚焦過去!
在那個新露出的、隻有火柴盒大小的深邃空間裡,靜靜地躺著兩樣東西:
1一個比之前發現的更加微型、結構似乎也更精密的黑色電子元件——這很可能才是真正控製錄音播放的核心計時觸發裝置!之前那個被發現的播放器,或許隻是它的揚聲終端!
2一小卷被仔細卷起、用一根褪色的紅絲帶係著的、泛黃的紙卷。紙卷的邊緣磨損嚴重,透著一股歲月的滄桑感,但卷得異常緊密。
林默的心跳如同擂鼓!他強壓住內心的震撼,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將那卷紙卷取了出來。解開那根脆弱褪色的紅絲帶,將紙卷緩緩展開。
紙張非常薄,像是某種特製的、不易腐朽的羊皮紙。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楷,字跡遒勁有力,卻又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與疲憊。開頭的幾行字,如同冰冷的鐵錘,狠狠砸在林默的心上:
“若見此書,吾命休矣。
山莊之禍,始於卅年前‘直角會’所托之物。彼等所求非藥,乃毒,可控人心智於無形,代號‘鐘擺’…
吾貪其利,鑄成大錯。藥成之日,亦是枷鎖加身之時。彼等以山莊上下性命相挾,迫吾永續此孽…
沈曼…乃彼等安插之眼,監視吾之一舉一動。然其心未泯,暗助吾搜集罪證…此卷所載,乃‘直角會’曆年交易賬目及核心成員代稱,藏於…
懷表為信,亦為計時之鑰。符號所指,即真相所藏。若午夜鐘擺再響…則吾所設最後防線已破,山莊…危矣…”
後麵的字跡越發潦草、斷續,似乎書寫者在巨大的恐懼和緊迫中倉促完成。記錄著一些極其隱晦的代號、時間、地點和龐大的金錢數字。在卷軸的末尾,一個名字被反複用力地描畫,幾乎力透紙背,帶著刻骨銘心的恨意與警示:
“…警惕‘園丁’!他無處不在!他才是真正的‘擺錘’!”
“直角會”…“鐘擺”毒藥…沈曼是眼線卻暗中相助…賬目…懷表是計時之鑰…符號指向真相…最後防線…“園丁”…“擺錘”…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嘯般衝擊著林默的認知!歐陽先生留下的絕筆,揭開了寂靜山莊血腥迷霧下,一個隱藏了三十年、涉及非法藥物控製、龐大黑幕交易的恐怖冰山!
沈曼的複雜身份、她的崩潰、她的求救…周伯的恐懼、他的欲言又止、他被滅口…書房密室、錄音詭計、時間操控…地窖的醫療垃圾和符號…沈曼的遇襲…周伯的袖扣…所有支離破碎的線索,在這一刻被這份染血的絕筆書,串聯成了一條指向深淵的鎖鏈!
而鎖鏈儘頭那個代號“園丁”或“擺錘”的終極黑手,如同幽靈般潛伏在山莊的陰影裡!
“若午夜鐘擺再響…則吾所設最後防線已破…”林默的目光死死盯住這行字。午夜鐘擺再響?是指錄音的巨響?那昨晚已經響過了!這最後防線是什麼?它已經破了?破了的後果是什麼?山莊…危矣?!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間籠罩了林默!他猛地抬頭,望向書房窗外——風雪似乎徹底停了,鉛灰色的天空下,寂靜山莊如同一座巨大的、沉默的墳墓。
而凶手,那個代號“園丁”的人,此刻正隱藏在這墳墓的某個角落,冷冷地注視著一切,等待著…最後的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