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大夫的診斷,原本便沒有幾分擔心的樓老爺更是此時麵上再無緊張。
“母親無恙就好,還勞煩大夫開些藥,明日是我母親生辰之喜,總要讓她老人家能夠起身前去參與宴會才好,”
那大夫本來就是樓家的府醫。
自然連忙接過話,更是答允定會讓樓老夫人在明日恢複如常。
這場戲終將落幕。
樓素雪也自是習以為常的退場。
然而,卻被站在樓老爺身旁的樓芙蓉抓住了手。
“姐姐,明日是祖母的壽宴,我初來乍到,也不知祖母喜歡些什麼,到這個時辰還不曾為祖母準備好禮物,不知姐姐可否替我參謀一二?”
樓芙蓉那副溫婉得體的模樣。
若不是,早就已經見證這張皮下的凶狠,樓素雪還真以為身旁之人是個好相與的妹妹。
“這種事…我不好幫你準備,不過無論準備的是好是壞,都是一份心意,祖母都會喜歡的。”
畢竟她是樓芙蓉。
就算真闖出了禍事,也還有著樓家老夫人與樓老爺幫忙分擔。
反而是她。
這麼大的戲台,不能夠辜負樓家人的用心。
——
次日。
樓素雪原本睡的就晚,天色還不成大亮,外頭便已經吹打起來。
甚至有人敲開了樓素雪院落的門。
“大小姐,按照舊規,您今日是要從頭到尾都陪伴在老夫人身側,此時你應該去老夫人那了。”
如今這天色,怕是老夫人根本還不曾清醒。
“祖母昨日突發惡疾,如今這個時辰怕是祖母還不曾起身,就算我過去也不得見,不如在…”
“大小姐,這種事若是夫人在的話,也是要夫人整日陪伴在身側,您如果不出現,就是讓彆人瞧見了,怕是要說夫人管教不嚴之事。”
那嬤嬤明顯知道樓素雪最為在乎的是什麼?
一句話,徹徹底底抓住了樓素雪的內心。
“行。”
樓素雪坐起了身,反正心中有事,就算躺在床上也難以安眠。
清洗一番後,便被嬤嬤帶到了老夫人的院中。
如樓素雪所猜測的那般。
老夫人此時根本就不曾起身,甚至連屋中的燈火都不曾點亮。
“老夫人昨日被折騰得很了,如今才剛睡下不到半個時辰,所以怕是隻能讓大小姐稍等片刻。”
樓素雪看著麵前那虛偽的嬤嬤,終是忍了下來。
“好。”
——
三個時辰後。
外麵的天已然大亮。
甚至已有幾個賓客聚集在前廳。
樓老夫人才慢慢起身,院中才終有了動靜。
樓素雪在院中站著的腿早就已經麻木,此時動彈不得。
“大小姐,行吧。”
這還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
樓素雪走了進去,瞧見老夫人一臉憔悴,立刻裝出一副心疼模樣。
“祖母昨日突發急症,今日感覺如何!若是身體實在不適,孫女便替您去同父親說一聲。”
樓老夫人搖了搖頭,又裝模作樣的咳了幾聲。
“今日這壽宴壽星是老身,若是老身不曾出現,怕是到時會讓人覺得是虧待了他們,更何況今日還有更為重要之事。”
樓老夫人隻是想為難樓素雪,卻並不是想要缺席宴會。
畢竟樓老夫人和樓老爺他們二人可是商量好,今日不管發生何事,樓芙蓉都必須要成為樓家女兒。
重要?
樓素雪在心中冷哼一聲。
瞧著樓老夫人那副哪怕身體不適,卻也一樣強撐起來的模樣。
如今實在是嘲諷。
母親喪禮,他樓家之人一個又一個的避而不及。
尤其是樓老夫人,可是一直稱病,還握著安哥不鬆手。
而如今,卻為了個還不曾進了樓家門的女兒,就連爬都得爬起來。
“祖母可是真喜歡芙蓉那丫頭,隻可惜…芙蓉永遠都不會是我樓家的女兒。”
而不管樓家未來的發展如何。
樓芙蓉都隻是一個義女的身份。
“你還說…老身實在想不明白,雖說芙蓉這丫頭的出身確實有些…但終究還是你父親的血脈,你如果答應,便是好姐妹,往後也能互相幫襯,可你偏偏要阻攔。”
樓老夫人原本便怨恨樓素雪。
若非是樓素雪執意如此,樓芙蓉如今早就已經成為樓家嫡女。
樓素雪的性子原本便沒幾分溫順。
如今聽見樓老夫人的話,卻嘀咕著開口。
“我母親隻生了我和安哥兩個,這是裡裡外外眾人皆知的事,如今祖母和父親非要將這芙蓉塞進我母親膝下,若真成了樓家嫡女,這對外又該如何交代?”
她冷笑著看著麵前之人。
一語道破這其中玄機。
就算他們母子二人再想給樓芙蓉的身份添金。
讓樓芙蓉從一個私生女變成樓家嫡女。
可終究不肯失了樓家的麵子。
“母親在世之前,父親的同僚之中也有幾位夫人與之甚是交好,自然是知道家中情況的,今日宴會也一定會在場,到時突然聽說我多了個妹妹,一定會心中詫異,如果再去調查,知曉此中緣故,豈不是要與父親生分。”
這官場上的事。
終究講究的不過是人情。
樓老爺原本便也沒有太過聰慧。
做起事情來也並不是如其他人般滴水不漏。
與同僚之間的關係也並不親密。
從前這些也都靠著樓素雪母親幫忙處置。
如今與莊家捆綁的厲害,也僅僅是想借莊家的秋風。
樓素雪的一番話也算是說到了重點。
老夫人原本便有幾分鐵青的麵孔,此時更是難看的要命。
“祖母的麵色有些難看,但今日賓客眾多,不好讓他們瞧見祖母如此憔悴之狀,孫女幫祖母掩蓋一二。”
樓素雪說著,上手替樓老夫人整理了妝容。
樓老夫人原本還想拒絕,但瞧著樓素雪的手法還算能看,便也隨之而去。
——
前廳。
樓老爺身旁跟著樓芙蓉,二人麵帶喜色,正在與幾位同僚之間談話。
他們都瞧著樓芙蓉有些麵生,但卻知曉樓家是有位嫡女的,年紀也與之相仿。
“這就是你家那位嫡女?真是個有孝心的,在宮中做事,這也記掛著祖母的壽宴,竟在此時歸家。”
那人又壓低了聲音,“硬是挨了寧安公主的罰,你回去可得好生安撫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