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素雪雖然早已知曉樓老爺會將莊氏的一雙女兒接入府中。
也琢磨著是這個時間。
樓素雪才在寧安公主眼前演了這場哭戲。
為的便是這一次要親手將他們姐妹二人排除在樓家之外。
可如今眼看著樓老夫人都有些偏心樓芙蓉。
若不出意外,怕是哪怕以乙女的身份樓芙蓉都定要留在樓家。
這也是如今板上釘釘的事實。
樓素雪跪在母親的牌位麵前,心思複雜,一時有口難言。
“阿娘,隻是父親與祖母已經下定決心,女兒如今也無法更改。”
樓素雪並未訴說這些時日在宮中之委屈。
甚至還拚儘全力扯出了一抹笑意。
想讓母親在天之靈能夠有些許安心。
“阿娘,我們且先讓樓家這群人得意些許,待到來日,我定讓他們懂得登高跌重之痛。”
離家數日。
蓮兒也早已讓樓素雪派去安哥身旁照顧。
如今這幾間房屋布滿塵埃。
我已經負責灑掃的幾個丫鬟與婆子都是樓家的人。
樓素雪並不想再讓她們那肮臟的手,碰觸屬於母親的一切事物。
直到深夜。
樓素雪才整理完,靈犀早就依靠在一旁睡了過去。
——
不知是否是因樓素雪和靈犀在的緣故。
直到老夫人壽宴之前,樓素雪都不曾見過樓芙蓉。
也無人打擾,倒也樂得自在。
直到,第二日夜間。
突然傳來老夫人身體不適,要家中子弟全都去院中守候的消息。
靈犀披著件外衣,目光中帶著幾分擔憂。
“你…不會出事吧?”
樓素雪一邊將衣服穿戴整齊,一邊朝著靈犀搖了搖頭。
“如今已至深夜,這畢竟是樓家內務,你便彆跟我跑了,好生安息。”
靈犀原本是想陪樓素雪去上一次。
如今樓素雪主動提出,自然也不好拒絕。
原本坐起來的身子又沉了下去。
“你將公主給你的玉牌帶著,若是有事,也可鎮壓幾分。”
樓素雪點了點頭,將那玉牌放在了胸前的衣襟之下。
夜深路重,更是有些難行。
樓素雪拿了個小燈籠,穿梭在樓家的院落之中。
走過去便耗費了一炷香的時間。
剛一入院中,便瞧見早已等候多時的樓老爺與樓芙蓉。
“你真是一點都不關心自家長輩,你祖母突發惡疾,能不能熬過今夜還是難說,你倒是…逍遙自在。”
樓老爺故意責難。
在深夜之中。
樓老夫人的院中火把儘現,可與院外的黑暗寂寞不同。
“父親真是說笑,母親院落本就與祖母相隔甚遠,這一路而來,更是無半分光亮,哪裡抵得上父親與她…與婆母隔著牆居住,自然要耗費一些時光。”
樓老爺還想繼續責問。
隻見那女子穿過人群,站在老夫人房中門口。
樓素雪的目光落在那房中,請來的大夫身上。
看似神情有幾分急促,可手上的動作卻是慢之又慢。
什麼惡疾?
明明市場沒有實物的鴻門宴。
“大夫。”
樓素雪用手沾了幾抹唾沫星子,抹在了臉蛋上,裝作一副剛哭過的模樣,林誌傑撲進了屋子。
雙手死死的抓著那大夫的袖口。
“大夫,不知我祖母究竟犯了何病?明日便是我祖母大壽,是不是有什麼人想要害我祖母,才會…”
樓素雪眼眸滿是哀痛,問詢此話時,目光又有意無意的落在門外的樓芙蓉身上。
樓芙蓉自然感知到,又帶著幾分膽怯。
“姐姐,芙蓉知道姐姐素來看不慣芙蓉,你也不能將這臟水全都撲在芙蓉身上。”
好一個先發製人。
樓素雪還不曾說些什麼,倒是先將這帽子蓋在頭頂。
讓樓素雪有些難以掙紮。
“芙蓉小姐這話未免有些針對,我可從未說過是因為你,另外,我母親隻給我生了個弟弟,我怎不知何時我有了個妹妹?”
樓素雪故意不以姓相稱,反而隻以名相稱。
卻激起了樓芙蓉心中的恨意。
樓芙蓉這幾年一直寄居在莊家,也以表親之身。
所以一直都不曾有個真正的姓名。
芙蓉二字,還是取自莊氏喜愛的花朵。
是無法證明女子身份的。
甚至曾經有一次被那些登徒子認為是那青樓之中的清倌的名字。
這是樓芙蓉心底難以掙脫的痛苦,更是她多年來的噩夢。
“夠了。”
樓老爺將樓芙蓉擋在身後,一副護小雞崽子的模樣。
“知道你不待見芙蓉,我這個當父親的也不想為難你,所以便沒打算再將芙蓉認回家,可你祖母……”
他歎了口氣,又想到樓老夫人如此病重之狀。
“你祖母這幾日一直勸我,芙蓉在外麵漂泊數年,莊家雖然一直養的,可終究不過是不缺吃喝,無半分禮儀教養,實在是……所以一直憂心想將芙蓉變成我們家自己人。”
這話又繞了回來。
從前是他現在是祖母。
樓素雪已經婉拒過一次,帶婉拒第二次,會讓眾人皆覺得樓素雪才是那個不懂禮法之人。
“你們若執意將樓芙蓉帶進樓家,我也攔不住,但是…隻能將其認為義女,至於說詞,隨便,你若再敢攀咬我母親,我就將此事告訴公主殿下,鬨到殿前去,然後看看是你在理還是我在理!”
母親生前已經受過萬般委屈。
如今死後也絕對不會再任他們隨意攀擾誣陷。
樓老爺雖然心中還有不甘。
但此時樓素雪既已鬆口,便已經是有所進展。
他頗有些為難的看了看樓芙蓉。
畢竟之前也曾經許諾過樓芙蓉定會與嫡女之身將其帶入樓家。
可如今卻隻是一個乙女之名。
“芙蓉無妨的。”
樓芙蓉往前走了兩步,一隻手虛虛的搭在樓老爺的手腕上。
“隻要能夠回到父親身旁,能在祖母與父親身旁儘孝,其他的一切,我都絲毫不在乎,父親你便答應姐姐吧。”
樓老爺見樓芙蓉,如此識大體的模樣,心中更是偏愛非常。
欣然答應下來。
樓老夫人本就裝病,如今瞧著外邊的事已經定了,懸著的心也算落了下來。
便徹底昏睡了過去。
而那大夫也很識時務的開口。
“幾位不必擔憂,老夫人不過是一時急火攻心,好生休息,便可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