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此處，樓老爺與樓老夫人神色都有幾分黯淡不明。
樓素雪所說皆為事實。
就算再有顛倒黑白之能，可此刻也不敢輕易紛說。
樓芙蓉的臉色也漲得緋紅。
原本想著樓素雪如今亦如孤女一般。
既沒有樓老爺的歡喜，更不曾有樓老夫人的寵溺。
身後亦如自己一般無母親庇護。
又被送至宮中，怕是此生難見。
也從未了解過這樓家嫡女的性格。
沒想到初次相見，這人卻好像吃了炮仗，偏偏咬緊了母親所為。
樓芙蓉平白憋出了幾抹淚珠。
剛剛還有些歡愉之色的院內，此刻卻變得尷尬無比。
“姐姐，我母親確實對不住你母親，你如何說，我都聽，隻是姐姐可否…不要在家中長輩麵前說這些，為難了祖母與爹爹。”
樓芙蓉以退為進，又落了淚。
連一旁的樓老爺都看不下去。
將人拽到了自己身後來。
“夠了，彆再發瘋了。”
他看著眼前之人，眼眸之中滿是蓋不住的厭煩之色。
“既然你如此懷念你母親，非要抓著曾經的過往不放，那你就給我滾回你母親院中，好好靜思己過。”
“我有什麼過？”
樓老爺的厭煩之色，樓素雪早已習以為常。
“我特意向公主告假歸來，一來是為了恭賀祖母生辰之喜，二來一是為了樓芙蓉之事而來。”
樓素雪小小年紀，卻在樓老爺與樓老夫人麵前毫不遜色。
“你想借此機會，想將那莊氏之女帶進樓家，給她的身份添磚加瓦，絕不可能。”
重來一次。
這樓家嫡女之身，除了她，不會再有第二人。
“素雪，父親見你為母親之死而憂，行為舉止都有些瘋癲，便一直不曾追究，那你今日之言確實有些逾矩，趕緊回了院子，彆在你祖母這丟人。”
“什麼是丟人？”
樓素雪覺得眼前這人實在虛偽。
為了如今能夠脫身，差點將失心瘋這三字貼在自己身上。
“父親何必如此含蓄，就像從前一樣，對外宣稱我得了失心瘋，把我送去莊子上，讓我自生自滅豈不是更好？”
樓素雪又突然想到什麼轉變了口風。
“我忘了，如今女兒是寧安公主的伴讀，此次歸家，寧安公主還派了人同女兒一同回來。”
樓素雪微微側身，人才條件那站在山石後麵，剛走出來的靈犀。
沒想到剛剛說了些什麼。
樓老爺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見過這位姑娘。”
能跟著樓素雪一同歸家，必然是會得寧安公主在意之人。
此刻眼下，是最最不能得罪之人。
就在樓老爺還想亡羊補牢之時，靈犀卻開口直言。
“在下靈犀，公主身旁陪侍，見過樓老夫人，見過樓老爺。”
一個身份。
讓那二人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這可怎麼辦？
靈犀走了過來，抬眸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樓芙蓉。
那姿色雖然美，確實也有幾分……
總之不入靈犀的眼。
“剛剛偶然聽聞樓老爺說，這位樓小姐也是樓老爺的親生女，但是這母親又是誰呢？”
在靈犀麵前，若是樓老爺願意承認樓芙蓉的親生母親是莊氏。
樓素雪還能對其有上幾分佩服。
眼下，剛剛滔滔不絕之人，此刻卻已然鴉雀無聲。
甚至那目光都不敢落在樓芙蓉臉上。
“原本是想歸家陪樓小姐取些私人之物，但是既然…沒過幾日，便是樓老夫人的生辰，那我便在府上叨擾幾日，同樓小姐同住一處，回去也好給公主交代。”
樓家自然不敢怠慢靈犀。
剛要想著為靈犀安排住所，沒想到人自己便率先開口。
“這…素雪那一處住所，怕收拾得不得她心意，所以自從人入了宮中後，便無人打掃，金牌已有一層積灰，不如我為靈犀姑娘再選一處其他院子。”
“無妨，我就同樓姑娘一同住在一處。”
樓老爺拗不過靈犀，又不敢得罪，隻好立馬派人幫著樓素雪將屋子收拾出來。
然而回到住處，樓素雪卻怎麼都不願意讓那些人進入母親院落，隻讓人將外麵的庭院灑掃了一番。
而屋子裡麵卻是自己親手整理。
靈犀站在一旁瞧著她，忽然明白為何麵對寧安公主的百般刁難。
樓素雪不像那些人那般懼怕，更沒有率先頂撞。
原來是在家中，便是這般寸步難行。
“我說你對公主刁難，怎麼似乎好像習以為常，原來你在這樓家處境也不過如此。”
樓素雪替母親擦著排位，又整理供奉的桌子。
“樓家與我，早就沒了所謂的親緣，而我，絕不會為樓家說半個字。”
從母親死的那一日起。
樓家的人就注定要步入衰敗之際。
“你與公主有恩，此事與公主相說，雖說公主會有些為難，但一定會伸手幫你。”
靈犀素來知曉公主不過是隻披著狼皮的羊，最終那顆心還是善良頗深。
“我知道公主會幫我。”
樓素雪將那牌位放在了桌角，將手中的抹布扔回了地麵的盆裡。
抬起頭望向坐在那椅子上的靈犀。
“但是，這件事我想親手去做，不想托付任何人，不管是公主，還是…”
還是他。
報複樓家，讓樓家每個人都得到報應。
這一步步，都要靠著自己來走。
“那…我就權當沒看見，不多這嘴，不會將此事告訴給公主。”
樓素雪有些詫異的看向靈犀。
畢竟靈犀親眼看了這全程，甚至…已然知曉這一切真相。
若是讓永寧公主也知曉，這便是可以握在手中的把柄。
“家中如此淩亂，實在難以見人，你若將此事告知給寧安公主，或是此時與樓芙蓉交好，或許往後…也會拿捏我一二。”
樓素雪故意提醒靈犀，可靈犀卻沉默麵對。
家醜不可外揚。
尤其是這樣的事，實在是讓人萬分難堪。
“你不用試探我，我說了此事不會告訴給公主，就是不會，這是你家裡的事，你早些處理乾淨，早點回去，才是正經。”
靈犀反而有些擔心獨自一人呆在宮中的寧安公主。
不知道沒靈犀陪伴在身旁，寧安公主是否還習慣宮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