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獨孤家族上下為建國事宜緊鑼密鼓地奔忙,獨孤城這座根基之地正經曆著脫胎換骨的蛻變。
而變化最矚目的,當屬主城的西城,原城主府的舊址。
此處如今矗立著一座氣勢恢宏的宮殿,名曰“紫微宮”,取“紫微星照臨人間”之意。
獨孤城經重新規劃後,以“天璣街”為界劃分為東西兩城,格局氣象煥然一新。
兩城之間,天璣街的“通仙橋”橫跨護城河,橋上一側刻著“凡心可照”,另一側刻著“仙骨需磨”,往來行人無論修凡,都會不自覺放慢腳步——這是獨孤信親手篆刻的“醒心陣”,意在提醒世人:獨孤的根基,從來不是單一的修仙者或凡人,而是這兩城煙火、修凡共濟的平衡之道。
昔日的街巷裡坊在靈術與凡人工匠的協作下重新排布,青石板路被拓寬三成,縫隙間嵌入細碎的靈晶粉末,每當夜幕降臨時便泛起幽藍微光,宛如銀河碎鑽鋪就的通途。
在東城臨海的海港區域,城牆上新砌的瞭望塔高達二十丈,塔頂鑲嵌的“千裡鏡”由煉器大師以星隕鐵與靈波海鮫人淚煉製而成,即便相隔百裡,亦能清晰看見靈波海麵上躍出的鮫人尾鰭。
東城麵海而興,因毗鄰靈波海的天然港灣,成為凡人聚居的煙火之地。
新修的“通海大道”貫穿全城,青石板上深深淺淺的車轍,記載著商船往來的繁忙。
港灣內,千帆林立,船頭懸掛的“獨孤”商號旗幟在海風中獵獵作響,運貨的凡人勞工肩扛竹筐,在碼頭與貨棧間穿梭。
新城主府便坐落於東城“棲雲坡”,白牆灰瓦的院落隱在槐樹林中,門前沒有重兵把守,隻有兩盞凡人式樣的氣死風燈,燈麵上繪著百姓送的“五穀豐登”圖。
西城為皇朝中樞,作為舊城區承載著權力與修行的雙重脈絡。
皇宮“紫微宮”雄踞西城正北,承天門廣場前,軍營的兵士每日辰時都會進行操演,黑甲與靈器碰撞出的金光,映得整座廣場如同熔金澆鑄。
廣場西側是“武道院”,飛簷鬥拱間回蕩著修士的喝聲,院中“試劍石”上新舊劍痕交錯,最深處嵌著半枚威曜的玄甲碎片——那是他當年在此與威霆切磋時留下的。
南側連片的朱漆院落,則是“衙門”所在,凡人官員與修仙者吏員每日在此交割文書,門口的“登聞鼓”旁,特意設了供凡人遞狀的木匣,匣底墊著防潮的靈葉草,確保每一份民情都能乾爽地送到案頭。
施工期間,獨孤信親自率領家族內的陣法師,以“天罡北鬥陣”為藍本,在地基之下布下九九八十一道聚靈陣,將城外望嶽峰的靈脈主乾引入宮牆之內。
如今但見皇宮建築群飛簷鬥拱,琉璃瓦麵在陽光下呈現七彩流光。
皇宮正門“端陽門”高達三十六丈,門前蹲守著一對由石人族傀儡改造而成的“護山神獸”。
傀儡周身覆蓋著用靈磁石鍛造的鱗甲,雙目鑲嵌著得自青羽宗秘製的“照妖晶”,任何心懷不軌者靠近百丈之內,便會被晶光掃出原形。
門樓上懸掛的匾額由雄霸親手題寫“獨孤”二字,筆鋒如刀劈斧鑿,每個字都注入了他結嬰期的真元,暴雨衝刷不褪色,狂風吹襲不搖晃,遠遠望去便有一股威嚴之氣撲麵而來。
穿過端陽門,是一條名為“禦道”的主街,兩側栽種著從紅鸞派引種的“千葉朱槿”,每株花都有碗口大小,花瓣開合間可吐出淡淡靈氣,芬芳中帶著一絲銳意,恰似獨孤皇朝初立的氣象。
禦道儘頭便是主殿“承運殿”,殿內地麵以整塊的“寒玉金磚”鋪就,磚紋天然形成五爪蟠龍圖案,踏上金磚之人若心懷雜念,便會被寒玉之氣激得氣血翻湧。
殿中寶座名為“龍禦金鑾”,以軒轅山赤金鍛造龍身,椅背鑲嵌七十二顆夜明珠,象征人族七十二處靈脈要地,座下踏腳處則是靈波海特產的“玄冰玉”,終年涼意沁人,寓意“坐得穩,方知民心冷暖”。
在皇宮東側,特意保留了一座三進小院,名曰“念舊居”。
此處是原城主府的偏院,院中那株百年老槐依舊枝葉繁茂,樹下石桌上還留著當年雄霸與獨孤信對弈時留下的棋盤刻痕。
念舊居的正堂之內,家族祠堂莊嚴肅穆,承載著獨孤家族四代人的血脈傳承。
堂內陳設井然有序,五排畫像依輩分高低自北向南懸掛,每一幅皆以靈檀木為框,用摻有家族精血的特殊顏料繪製,色澤如新,隱隱有靈光流轉。
第一排居中懸掛的是木老丈的畫像。他身著粗布麻衣,麵容清臒卻目光如炬,手中握著一把藥鋤,象征他煉丹種植的特長。
第二排隻有一幅畫像。獨孤信,木伽羅二人並肩而立, 左側是獨孤信,一襲青衫無風自動;右側是木伽羅,一襲紅衣似火, 背景是早期的獨孤城草圖,筆觸間可見篳路藍縷的艱辛。
第三排主位是雄霸的畫像,他身著玄色王袍,蟠龍吞吐雲霧的紋樣栩栩如生,掌心虛握似在推演天下大勢。
其左右分列四位配偶的畫像:原配夫人端坐在側,素衣簡飾卻自有母儀之風;其餘三位夫人分彆擅長丹道、器道、符道,畫像中各自持有代表專長的器物,衣飾紋樣亦暗含功法特征,四幅畫像合而觀之,恰是“文治武功,內修外拓”的治家理念寫照。
第四排共有十三幅畫像,展現家族第三代的八子五女。
長子威霆身披城主大氅,身後是青羽城的靈脈圖;次子威曜身著玄甲,身旁立著玄甲營的軍旗;三子威嶂手握斬浪刀,刀刃上倒映著鎮海城的波濤;四子威遠與獨角青兕並肩而坐,腳下是軒轅城的防禦工事圖;五子威瀚的畫像最為特彆——他身著凡人常服,背景是城東城主府的煙火氣息。五位女兒或執書卷、或握繡繃、或持藥鋤,姿態各異卻皆眼神明亮,彰顯著家族女子“不唯修仙,亦重人間”的教養。
此外,威瀚以上已成親的男性配偶畫像亦列於側,她們或端坐於夫君身畔,或手持象征夫家事業的器物,雖麵容溫婉,卻難掩眼中的英氣。
第五排暫為空白牆麵,僅以金粉鐫刻著五個稚嫩的名字——這是家族第四代已出生的孩童。待他們及冠成人、畫像才會正式懸掛於此。此刻,牆麵下方的小案幾上擺著五隻小陶罐,分彆裝著孩子們的胎發與周歲抓周之物,靜待來日。
祠堂之內不見傳統魂牌,卻自有玄機。
地麵青磚之下,暗藏著深達百丈的家族血池。
池壁以萬年玄鐵鑄就,刻滿“血脈相連”,“同氣連枝”的符文,池中血色靈液終年翻湧,每一位家族成員的精血皆封存於此,化作池底懸浮的光點。若有族人身處險境,血池便會泛起漣漪,光點亦會黯淡搖曳。
每逢初一、十五,家族子弟皆需至祠堂參拜。年長子弟凝視畫像,體悟祖輩艱辛;年幼孩童則會被帶到血池上方,觸摸池壁符文,感受血脈共鳴。
威瀚初任城主時,曾在此長跪整夜,望著父親畫像中隱含的王霸之氣與祖父畫像裡的悟道執著,最終在血池微光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答案——比起縱橫天下的權勢,他更願做那守護人間煙火的“仁道”守護者。
這座祠堂,既是家族曆史的見證,亦是血脈相連的紐帶。
它不似宗門祠堂那般莊嚴肅穆、隻敬強者,卻以凡人的煙火氣與修士的靈韻,編織出獨屬於獨孤家族的“道”——那是在長生追求與人間百態之間,走出的第三條路。
每當暮色四合,皇宮屋頂的“聚靈燈”便會次第亮起。
站在皇宮最高處的“摘星樓”上俯瞰全城,但見獨孤城的輪廓宛如一隻展翅欲飛的玄鳥,仙城與凡城分彆為兩翼,皇宮恰似鳥首,正引領著這座新城,朝著未知卻充滿希望的未來振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