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時,獨孤信踏著靈樹福地的青石板路,徑往毗鄰自家洞府的木伽羅居處而去。
雕花石門尚未完全閉合,他抬手輕叩,喚了聲"伽羅",聲音裡帶著幾分關切與急切。
靈樹福地作為獨孤家族子弟的主要修行之所,向來被族中視為家族底蘊。
此處靈氣氤氳,佳木蔥蘢,木伽羅的洞府便坐落在東側竹影深處,與獨孤信的居所僅一牆之隔。
而負責照料彼岸花花田的木老丈,其洞府則隱在花海西側,每逢花開時節,便能透過窗欞望見那片如血似霞的花田。
"夫君可是為星辰之心而來?"
木伽羅的聲音從內室傳來,她身著月白襦裙款步而出,腕間玉鐲輕響,
"已按你說的法子封存妥當。"
提及"星辰之心",獨孤信目光微沉。這枚來自天外的星核碎片,將會被分解,分彆保存,此物有大用,要省著點用。
作為未沾染天元世界因果的天外之物,又是其他世界的心核碎片,它天生具備容納氣運的玄妙特質——所謂氣運,實則是世界本源之力的具象化,於皇朝興衰、生靈命脈至關重要。
這般神物萬中無一,當初若非獨孤信花費大量時間,機巧算儘,怕是窮儘畢生也難尋得。
自從家族子弟遷至靈樹福地修行,命格中纏繞的天元世界氣運便如沙中逝水,日漸稀薄。
然而這氣運並非徹底斷絕——天地法則自有其玄妙,每道生靈皆留一絲本源之力作為"錨點",卻似磐石下的細流,任你如何運力也難引動半分。
家族子弟們雖憑借"隱機佩"暫避天道窺伺,能夠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天道劫數。但若長此以往,將來獨孤皇朝恐將失去世界本源的加持。
"你可知為何天元世界容不得我們徹底剝離氣運?"
獨孤信指尖輕拂過案頭玉簡,"這最後一絲本源,恰似枷鎖上的刻痕,既標定我們的存在,又暗含天道製衡。"
他頓了頓,眼底掠過一絲痛楚,
"若將來獨孤皇朝失了世界本源的這層護佑,黎民百姓必將首當其衝,這與我等立族之初衷相悖。"
木伽羅垂眸凝視匣中碎片,忽而輕笑:
"所以你想用這無主之物,行那逆天之舉?"
她素手輕抬,指尖靈力化作細藤纏繞星核,
"以星辰之心為爐,煉就皇朝氣運神物,強行截取本源之力——夫君可曾想過,此舉若驚動車輪天道,恐生變數。"
獨孤信轉身望向窗外搖曳的靈樹,枝葉間漏下的光斑在他眉間織就一片陰影:
"變數再大,也大不過蒼生疾苦。何況"
他指尖凝出一縷紫金色本源之力,正是從星辰之心汲取的天外之力,
"此天外之物本就超脫本界因果,或許正是破局之機。"
風過竹簾,攜來彼岸花田的淡淡腥甜。遠處,木老丈正背著竹簍穿行花海,他腰間懸掛的銅鈴隨步伐輕響,驚起幾隻斑斕蝴蝶。
這些生於福地內死亡之穀邊緣的靈植,此刻正與靈樹福地的生機形成詭異平衡——正如獨孤家族遊走在天元法則邊緣的命運,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罷了。"木伽羅輕歎一聲,揮手布下三重禁製,
"待神物煉成之日,便是我族直麵天道之時。隻望這星辰之力,能如你所願,護住這方天地。"
獨孤信握住她的手,掌心溫度透過肌膚傳來:
"若天道不容,我便劈開這天道。但求不負本心,不負蒼生。"
窗外,靈樹沙沙作響,似是對這逆天之謀的無聲回應。
那枚"星辰之心"在伽羅指尖流轉的青焰中碎成萬千晶芒,最小的碎片不過指甲蓋大小,在玉案上粼粼如碎星落盤。
目前“星辰之心”隻用過一次,就是為獨孤威驍雙錘"錘天",煉入了一點指甲蓋大小的碎片。
此雙錘每滅殺一個生靈和靈物,便吸納其全部生機和氣運,錘體重量便隨之疊加,如今不過初現端倪,若待來日威能儘展,怕是連這天元世界都能碾作齏粉。
獨孤信從散落的碎片中俯身拾起一塊雙拳大小的主晶體,其形橢圓如卵,底部平整,表麵流轉著天外星核特有的渦旋狀紋路。
"就用這個做皇朝氣運玉璽的胚體。"
獨孤信指尖拂過晶麵,淡金靈力滲入其中,激起一陣細密的雷鳴般輕響,
"餘下的按尺寸分作令牌,給族中子弟與歸附的外族人等。"
伽羅垂眸審視案上排列整齊的碎片陣列,素手輕揮間,青玉盞中靈水化作三十六道銀線,將碎片按大小次第串起:
"以母體統攝子體,以氣運勾連因果,倒像是給皇朝織了張無形的網。"
她指尖凝出一枚菱形符篆,輕輕按入最大的星核碎片,
"玉璽為根,令牌為枝,待神物一成,但凡持有令牌者,其命數便如藤蔓般纏上皇朝這棵大樹。"
"不止是纏縛。"
獨孤信屈指一彈,一枚棗核大小的碎片驟然懸浮空中,表麵浮現出盤龍暗紋,
"母體與子體以因果大道為線相連,持有者貢獻氣運時,自身亦能分得皇朝本源滋養。就像"
他目光掃過窗外靈樹福地的灌溉渠網,"倉池儲水,溪流分流,既養田畝,又歸大海。"
說著他取出刻刀,刀身剛一觸及星核碎片,便發出金鐵交鳴之聲。伽羅見狀輕抬皓腕,青焰再度騰起,在碎片周圍凝成蓮花狀爐鼎:
"先塑其形,再鑄其魂。夫君需以命運大道為基,在令牌中刻下七十二道氣運流通紋路——若有錯漏,輕則令牌崩解,重則反噬持牌人神魂。"
獨孤信屏息凝神,刀隨念動,第一道紋路自碎片頂端"天樞"位起筆,如遊龍入雲般蜿蜒至"搖光"位收勢。刹那間,碎片表麵浮現出星圖殘影,正是北鬥七星的排列之象。
伽羅見狀點頭,素手掐訣間,三十六道銀線驟然收緊,將所有碎片納入同一方靈力場域:
"以北鬥定方位,以因果定牽連,妙哉。待玉璽成型,隻需將皇朝龍脈之氣導入母體,子體自然能如群星拱月般呼應。"
"更要緊的是這壓製之能。"
獨孤信指尖點在玉璽碎片中央,一枚"鎮"字符篆應聲而現,
"若有令牌遺失,母體可借天道法則強行召回——就像牧人收線,縱是斷線紙鳶,也逃不過掌心牽連。"
他忽然想起族中那枚曾失落三年的隱機佩,最終正是順著氣運脈絡自行歸位,嘴角不禁揚起一絲冷笑。
伽羅此時已布好九道聚靈陣,星核碎片在陣眼中央緩緩旋轉,漸成玉璽雛形:
"塑形完畢,接下來該引大道之力入魂了。夫君可準備好了?"
她話音未落,窗外忽然狂風大作,靈樹福地的守護靈陣泛起漣漪,似是感應到即將出世的逆天神物。
獨孤信雙掌按在陣盤邊緣,紫金色靈力如潮水般湧出,在碎片表麵凝結成"天下共主"四個大字。
這四個字每一筆都蘊含著因果、命運、空間、靈魂四道法則的交織,筆鋒所過之處,星核碎片內部竟浮現出皇朝疆域的虛影,萬千光點如流螢般彙入虛影之中——那是所有持有令牌者的氣運微光。
目前獨孤信還沒能參悟出時間法則,將來參悟出,也必然會不斷加持這枚玉璽。隨著獨孤信大道領悟越來越精深,玉璽在海量氣運,人道等蘊養下,必將蛻變為驚世駭俗的恐怖神器。
"成了。"
伽羅輕聲道,抬手撤去靈陣。一枚三寸見方的玉璽赫然呈現眼前,紐雕五龍,麵刻星圖,邊角處還殘留著未完全煉化的星核碎芒。
旁邊一百零八枚令牌依次排列,大如拳掌,小如指節,表麵皆浮現有若隱若現的北鬥紋路。
這令牌的數量,隨著將來獨孤皇朝的發展,也必然會越來越多。而且,令牌內不僅有因果,命運道則,還有五行大道,靈魂大道和空間大道。每個令牌不僅可以用來儲物,還可以護身,辟邪。
一百零八枚令牌裡,半數鐫刻著"獨孤"族徽——那是一頭銜尾而噬的飛虎,龍鱗覆背,獸爪交纏成環,鱗片間暗紋流轉如星河,爪縫裡符文隱現似雷霆。
此徽取意"生生不息,自噬成道",既暗合族中"破而後立"的修行哲思,又暗藏大道循環的至理玄機。
與其他令牌不同,嵌著族徽的五十四枚皆煉入了虛之大道。
這般玄妙手段,讓族徽令牌兼具氣運勾連與天機屏蔽之能——往昔族中子弟必備的"隱機佩"就此退居二線,取而代之的是這枚掌心大小的符牌。而隱機佩將成為軍中士兵的標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