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
朱豪一馬當先，手中的38衝鋒槍噴吐著憤怒的火舌，將當麵之敵掃倒一片。警衛營的弟兄們緊隨其後，他們是144師最後的精銳，手中的武器如同死神的鐮刀，不斷收割著日軍的生命。
何畏帶著577團的殘部，充當了突圍的左翼尖刀。這個平日裡嘻嘻哈哈的漢子，此刻卻如同瘋魔一般，端著繳獲的日軍歪把子機槍，一邊掃射一邊怒吼：“狗日的，給老子滾開！擋老子者死！”
李連長則帶著他那支精乾的小分隊，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戰場邊緣，專門敲掉日軍的機槍火力點和指揮官。他的槍法極準，往往是一槍一個，打得日軍心驚膽寒。
朱康也緊跟在李連長身後，他已經完全忘記了恐懼，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衝出去！活下去！他手中的衝鋒槍不斷咆哮，將一個個試圖阻攔的日軍士兵打翻在地。
有一次，一顆子彈擦著他的頭皮飛過，灼熱的痛感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冷顫，但他連躲閃的念頭都沒有，隻是更加凶狠地扣動扳機。
日軍的抵抗異常頑強。他們早已在西北方向構築了數道防線，輕重機槍、擲彈筒、迫擊炮交織成密集的火網，試圖將144師的突圍部隊徹底扼殺。
“轟！”一顆炮彈在突圍隊伍中炸開，瞬間將幾個士兵掀飛出去，殘肢斷臂四下飛濺。
“不要停！繼續衝！”朱豪怒吼著，他知道，一旦停下來，他們就會被日軍的火力徹底淹沒。
狹窄的街道成了名副其實的絞肉機。
雙方士兵在近距離內展開了殊死搏殺。
槍托、刺刀、工兵鏟，甚至拳頭牙齒，都成了奪命的武器。
一個年輕的144師士兵被日軍刺刀捅穿了腹部，但他死死抱住那個日軍士兵，拉響了身上的最後一顆手榴彈，與敵人同歸於儘。
“轟隆——！”
爆炸的氣浪將周圍的士兵都掀翻在地。
“為二娃子報仇！”
“殺啊！”
慘烈的戰鬥激發了川軍骨子裡的血性。他們知道，身後就是絕路，唯有向前，才能博得一線生機。
與此同時，滕縣城外的41軍，也在不惜一切代價地向城內猛攻。
孫震親自坐鎮指揮，他深知144師在滕縣的苦戰，也明白李宗仁將這副重擔交給他，意味著什麼。
“給老子狠狠地打！天亮之前，要是接應不出朱豪的部隊，老子槍斃你們！”孫震對著電話那頭的師團長大發雷霆。
41軍的炮兵陣地上，一門門火炮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炮彈如同雨點般砸向日軍的阻擊陣地。
步兵們則在坦克的掩護下，冒著日軍的炮火，奮勇向前。
內外夾擊之下，日軍在滕縣西北方向的防線開始出現鬆動。
瀨穀啟在臨時指揮部裡，聽著四麵八方傳來的緊急戰報，臉色鐵青。
他原以為憑借優勢兵力和火力，可以輕鬆將144師這支殘兵敗將全殲在滕縣城內，沒想到對方的抵抗意誌如此頑強，更沒想到41軍的增援來得如此之快，攻勢如此之猛。
“旅團長閣下！支那軍144師主力正向我西北防線猛攻！其火力異常凶猛，我部傷亡慘重，快頂不住了！”一個滿臉硝煙的通訊兵連滾爬帶地衝了進來。
“旅團長閣下！外圍支那軍41軍已突破我軍第一道防線，正向第二道防線衝擊！”
“八嘎！”瀨穀啟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來。他知道，如果讓144師和41軍會合，那他這幾天的努力就將付諸東流，甚至可能反過來被對方內外夾擊，陷入被動。
“命令！預備隊立刻增援西北方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擋住支那軍的突圍！”瀨穀啟咬牙切齒地吼道。他已經顧不上其他方向的防禦了，必須先解決眼前的危機。
然而，已經殺紅了眼的144師官兵，如同出籠的猛虎，根本不是他倉促調來的預備隊所能阻擋的。
朱豪敏銳地察覺到日軍防線的混亂，他高舉著手槍，嘶聲喊道：“弟兄們！小鬼子快頂不住了！再加把勁！勝利就在眼前！”
“殺！”
144師的攻勢更加淩厲。他們像一把燒紅的尖刀，狠狠地插向日軍防線最薄弱的環節。
經過近一個時辰的血戰，在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之後，144師終於撕開了日軍包圍圈的一道口子！
“衝出去了！我們衝出去了！”
當先頭部隊踏出日軍最後一道防線，看到遠處41軍若隱若現的火光時，許多士兵激動得放聲大哭。
朱豪卻不敢有絲毫鬆懈，他厲聲喝道：“不要停留！繼續向西北方向突圍！與41軍主力會合！”
殘餘的144師官兵，在朱豪的帶領下，頭也不回地向著西北方向狂奔而去。
身後，是燃燒的滕縣，是無數倒下的戰友，是永遠無法磨滅的血色記憶。
日軍的追兵緊隨其後，但41軍的接應部隊也已經打了上來。
雙方在滕縣城外的曠野上展開了一場混亂的遭遇戰。
朱豪沒有戀戰，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實力，儘快脫離這片險地。
又經過一番艱苦的跋涉和零星的戰鬥，天色將明之際，朱豪終於率領著144師的殘部，與41軍的主力部隊勝利會師。
孫震親自帶著幾個高級將領前來迎接，看到渾身浴血、疲憊不堪的朱豪，以及他身後那支衣衫襤褸、人數銳減但軍容依舊嚴整的隊伍，這位久經沙場的川軍宿將，也不禁眼圈發紅。
“豪娃！你們……辛苦了！”孫震用力拍了拍朱豪的肩膀，聲音有些哽咽。
朱豪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牙，隻是笑容中帶著無儘的滄桑：“孫哥，客氣了！要不是你們及時趕到，我這幾千弟兄，今天恐怕就要交代在滕縣了！”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朝陽升起，金色的陽光灑在這片飽經戰火的土地上，也照亮了144師官兵們布滿硝煙和血汙的臉龐。
他們雖然疲憊不堪，雖然傷痕累累，但他們的眼中，卻閃爍著劫後餘生的光芒和對未來的希望。